“将军,您吃点东西吧。”赵虎递来一块烤得焦黄的饼,饼上还带着芝麻,“这是平安镇的李婶烙的,说让您路上垫垫肚子。”
柳修罗接过饼,却没立刻吃。他看向玄铁网里的俘虏,那个狐妖正用尾巴护着一个年幼的狼妖——那狼妖是白狼部一个叛徒的孩子,出生时就带着妖气,此刻冻得嘴唇发紫,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给他们点水。”他忽然说。
赵虎愣了一下:“将军,这些是妖……”
“也是条命。”柳修罗打断他,目光落在那狼妖冻得通红的脸上,“到了王府,该怎么处置,自有规矩。现在冻死了,反倒便宜他们了。”
玄甲军拎来几桶雪水,隔着玄铁网递进去。狐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用爪子捧着喂给狼妖。狼妖喝了两口,忽然抬头看向柳修罗,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却没带一丝妖气,只有孩童的怯懦。
柳修罗收回目光,咬了口饼。饼的温热混着芝麻的香,让他想起平安镇的集市。李婶的摊子总在街角,烙的饼又香又脆,孩子们总围着摊子转。去年冬天,他路过集市时,李婶还塞给他一块饼,说:“将军您得多吃点,您身子骨硬了,我们平安镇才硬气。”
夜里的暴雪果然如期而至。狂风卷着雪片砸在帐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拍打。柳修罗被冻醒时,篝火已经弱了下去,守夜的士兵正往里面添柴,火星子溅在雪地里,瞬间就灭了。
“去看看俘虏。”他披上貂裘,走出帐篷。雪已经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玄铁网里的妖族缩成一团,那个虎妖不知何时挣脱了一道符锁,正用爪子悄悄磨着铁链,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柳修罗没说话,只是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雪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走到虎妖面前,刀背重重砸在他的手腕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风雪里格外清晰。虎妖的惨叫被风雪吞没,只剩下呜咽般的呻吟。
“看来符锁还是不够。”柳修罗用刀柄挑起虎妖的下巴,目光像刀子,“告诉你的同类,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我不介意让这山坳里再多几具尸体。”
其他妖族吓得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放轻了。柳修罗转身看向守夜的士兵,那士兵正低着头,满脸通红。“下次看紧点。”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夜里冷,多穿件衣服。”
回到帐篷时,柳修罗的靴子里已经灌满了雪。他脱下靴子,倒出里面的雪水,冻得发麻的脚踩在毡垫上,半天没知觉。他靠在帐篷壁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忽然想起柳林送来的那枚青铜令牌。令牌背面的斡难河水纹,像极了此刻帐篷外流动的雪。
第二日清晨,暴雪终于停了。山坳里的积雪没到了腰间,队伍不得不清理出一条路才能前行。走到断魂坡时,太阳正被云层遮住,坡上的冻土泛着青灰色,隐约能看到地面鼓起的土包,像一座座小小的坟茔。
“将军,这坡邪乎得很。”一个老兵凑近柳修罗,压低了声音,“去年有队商队从这儿过,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后来只在坡底找到了几顶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