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站着个黑衣老者,手里拄着根铜头拐杖,拐杖头雕成蛇头模样,信子是活动的,微微吐着红芯。他是王府的老管家,姓秦,据说年轻时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一手“追魂杖”使得出神入化。见柳林过来,秦管家微不可查地佝偻了下背脊,蛇头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笃”的闷响,桥身两侧的石狮子突然张开嘴,吐出两串符文灯笼,暖黄的光将桥面照得透亮。
“王爷,洞里的风灯都点好了。”秦管家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嘶哑得厉害,“方才见着三只夜枭在假山上盘旋,被属下打下来了,爪子上都绑着细铜管。”
柳林“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桥头的草从。那里果然躺着三只死枭,翅膀被铁箭射穿,箭尾还留着玄甲军特有的铁簇。夜枭的眼珠子瞪得滚圆,爪子里的铜管被捏扁了,里面的信鸽羽毛露了出来——定是洛阳那边派来的探子,想用夜枭传递消息。
过了石拱桥,就是那片掩着藏兵洞的假山。假山是用太湖石堆砌的,石头上布满了孔洞,风穿过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哭泣。洞口周围的爬山虎长得极密,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凑近了能闻到股淡淡的腥气——这是用妖兽的血浇灌的,寻常人触碰到,皮肤会立刻红肿起泡,只有沾过镇北军特制药粉的手才能安然拨开。
假山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卫士们手里的弩箭都搭在弦上,箭头涂着荧绿色的磷火,在黑暗中划出幽幽的光轨。他们的靴底绑着消音的软布,走动时像猫一样轻盈,只有头盔上的红缨偶尔晃动,暴露了位置。
霍雨走到刻着蝙蝠纹的石头前,指尖在石纹凹陷处按了三下。第一下按下去,假山后传来沉重的石门启动声;第二下,周围的虫鸣突然停了,连风都像是被冻住;第三下按完,那块青石突然往下陷了半寸,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里面放着个青铜转盘,刻着十二地支的字样。
“子丑寅卯,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半圈。”霍雨报出暗号,自己却没动手。这是藏兵洞的最后一道关,只有柳林亲自转动转盘,石门才会完全开启,即便是她这等心腹,也只有辅助开启的权限。
柳林伸手握住转盘,青铜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依言转动,转盘每过一个刻度,就发出“咔”的轻响,像是在解锁一道又一道的机关。转到最后半圈时,假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卫士的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轰隆——”
石门彻底洞开,一股混杂着铁锈、霉味和血腥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得火把的火焰剧烈摇晃。门洞深处漆黑一片,像头巨兽张开的嘴,隐约能看到里面蜿蜒向下的石阶,阶壁上插着的牛油烛发出昏黄的光,将长长的通道照得影影绰绰。
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士立刻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按在胸前,甲胄碰撞发出整齐的脆响:“恭迎王爷!”他们的声音在洞口回荡,激起层层叠叠的回音,仿佛有无数人在暗处应和。
霍雨举着火把率先迈步,脚刚踏上第一级石阶,就听到阶下传来细微的“咔哒”声——那是石阶两侧暗格里的短刀缩回的声音。这石阶也是机关,若不是持有令牌的人领头,每踩一步都会触发刀阵,刀光从两侧的石壁里射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