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后悔的。”司马鸢儿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风,“你把所有退路都断了,迟早会被这王府的水淹死。”
司马锦绣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院墙外那片灰沉沉的天:“后悔?从我踏入这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没打算后悔。”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青黛和石绿依旧像石像般立在墙角,谁也没有动,仿佛姐妹俩的争吵与她们无关,又仿佛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了心里。
司马鸢儿看着地上那截断成两截的螺子黛,忽然想起小时候,锦绣总爱抢她的胭脂水粉,每次被发现了,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说长大了要把全天下最好的料子都给姐姐做衣裳。
那时的阳光总是很暖,宫里的石榴树也总是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
可现在,什么都变了。
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往外走,脚步踉跄,珠钗从发间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她没有回头,就像司马锦绣没有挽留。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司马锦绣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的坚定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她走到妆台前,捡起那截断掉的螺子黛,指尖冰凉。
后悔吗?
或许吧。
可她别无选择。
青黛走上前,低声道:“公主,该上妆了。王爷说午时要带您去城外的寒山寺上香。”
司马锦绣深吸一口气,将螺子黛扔回妆台,重新扬起下巴:“知道了。拿那支赤金点翠的簪子来。”
晨光渐渐变得炽烈,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房间里的桂花熏香依旧浓郁,却再也掩盖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司马鸢儿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西跨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吵,不过是场转瞬即逝的梦。
只有司马锦绣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比如那支断掉的螺子黛,比如翠儿的命,比如……她和姐姐之间,那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寒山寺的钟声隐隐传来,悠远而肃穆,像在为谁送行,又像在为谁祈福。司马锦绣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藏着刀光剑影,藏着血海深仇,藏着一条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的路。
她的仗,才刚刚开始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