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负,你可知晓,这《费氏易》,除了北海党锢的大儒郑玄外,其实还有一个厉害的传人?他虽然党锢,但就在我等此行要去的颍川。”
“啊?老师,颍川的易学大儒?是谁?”
“荀爽,荀慈明。”
“颍川荀氏?!弟子好像听过,说是人才众多,后辈有两个王佐之才!”
“嗯?‘王佐之才’,好大的口气。承负,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到的?为师却是不知.颍川荀氏确实是人才众多,也是经学世家,这一代有‘荀氏八龙’的美名。不过,眼下荀氏八龙活着的,也就荀爽荀慈明、荀旉荀幼慈两人了。而‘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这荀慈明就是八龙中经学造诣最高,名声最为响亮的大儒!他承了《费氏易》的道统,也作了《易传》,正是我这老友的对手!”
闻言,张承负面露茫然,记忆中并没有这位荀慈明的印象。高道奴更不用说,完全不知道这说的是啥。
而看到这两个弟子的反应,大贤良师张角不禁哑然,然后又是一声叹息。自己的这些弟子门徒,有些限于出身,有些限于才智,有些则限于求学时日太短,根本没法完全继承他这一身的“学术”。更不用说去和那些世家大族中,长年累月钻研经学的大儒辩经了。
这种辩经,太平道中除了他之外,怕是再无别人了。就连他的两个兄弟,也不是这种博学多识的材料。而以他的身体,以明年起事的形势,此行或许也是最后唯一的机会。
大贤良师张角神色变幻,半晌后,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却是原本不在计划中的安排。
“承负,为师思来想去,若是此行去往颍川,能遇到荀慈明那就总得替我这老友,也替‘今文经学’,与他谈玄论道,辩经上一场!”
“!老师,您要与颍川荀氏辩论经术?可需要弟子准备些什么,做些什么?!”
听到这种顶级的“文事”,张承负跃跃欲试,忍不住又握紧了刀柄。至于高道奴则摆弄着那个龟甲,明显对那上面的裂纹与古篆更感兴趣。而大贤良师张角斜着看了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弟子一眼,摇了摇头,平静道。
“我《太平经》一百六十余卷,也有‘易传’传承,与京氏易联系颇深。这经义艰深之处,非得皓首穷经,研学上十几二十年才行。而广博之处,更不用说,还需要有世事的历练才能领会!”
“你们年岁不足,也没学过太多的经文。到时候,就替我执法器、经书,与荀氏的子弟相对即可。为师也不指望你们再做些别的什么.”
“承负,你把这几卷《京氏易》收好,都装到行囊里。我这老友没有传人,这一门的《易》学,也就并入我太平道中,等待后人梳理发扬吧!而这个传承的祭碗与祭钱,也都给你收着。道奴对《易》不感兴趣。你若是想学,这路上我可以和你讲讲,至少让你学一手周易占卜的本事。不过,《易》学最是浅入深出,有学《易》的天赋与根性的人,少之又少。你的道,大约也不在其中,学一点占卜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