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缓语速,认认真真地斟酌字句,再次确认:
“该是剑为主体,人才是供它驱策的剑奴。所谓‘人屠’的凶名,根源其实在这把剑上。”
杜鸢清晰记得,方才自己不过默念了一声“无量天尊”,眼前的迷雾便骤然散去,一切豁然开朗。
别说压在平原地底的那柄唤作“夺命”的邪剑,便是先前那条黑色大蟒遁走的痕迹、甚至它的根脚来历,都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可真正让他心头一震的,是那柄名为“夺命”的魔剑:竟在同一时刻,从剑柄处睁开了一只猩红竖瞳,直勾勾地望向他,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凶戾。
与此同时,他更是看见,这柄剑曾落在一处无名崖底,当一个青年弯腰将它捡起的刹那,剑柄上的眼睛同样骤然睁开;随即无数血色纹路从剑身蔓延而出,像活物般缠上青年,不过眨眼间,便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等血色褪去,剑柄上的眼睛缓缓闭合,可那青年的双眼,却变得与剑上的竖瞳一模一样,再无半分人色,只剩一片冰冷的嗜杀。
墨衣客半信半疑,丧尽的心气,似是将起,又似是死灰。
他猛地松开攥着杜鸢的手,踉跄着向后退了数步,直到脚跟撞上一块碎石才勉强站稳,随之便满是困惑地问道:
“若、若是真的.那为何、为何最后,‘它’会来这儿?”
这个问题,把杜鸢也问住了。
所以杜鸢犹豫了一下后,便是说道:
“这个问题,或许该问问这把剑?”
“对对对!问问这把剑!既然是噬主的魔剑,那么问问它就什么都知道了!”
墨衣客好似在这一瞬间,找回了昔日尽丧的心气。
虽然也只是这么一瞬,可对于大剑仙来说,这就足够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衣袂已是猎猎作响,沉寂多年的剑意骤然苏醒——那是属于大剑仙的威压!
就算只是片刻惊醒,可在刹那之间,依旧好似狂风卷过,整个平原之上都是那股凌冽剑意。
他双臂绷直,掌心相对间,竟有冲天剑气凝于其上,明明无剑在手,却比握着神兵更显慑人。
“给我开——!”
厉喝落时,他双臂猛地向前一斩。没有惊天巨响,可脚下的平原却如被无形巨刃劈中,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直达地下的沟壑。
尘土与碎石顺着沟壑簌簌滑落,连此间地脉都在这一瞬间被其顷刻斩断。
杜鸢看的十分赞叹,这是他头回真切见得纯粹剑修的巅峰杀力:不借法宝,不凭术法,只凭一道骤起剑意,便能以身为剑、劈开大地。
这般威势,着实了得!
至少,西南一行,他没见过比这个墨衣客厉害的。
而且是没见过比这一瞬出力要厉害的!
当然了,小猫得除开。而且也可能是他们死太快了,没有展示的机会也说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杜鸢还是第一次正经看见一个大修士认真时的杀力。
只是墨衣客厉害,那魔剑同样不差!
当压制它的地脉被劈开的瞬间,天幕之上骤起雷云。似乎马上就会有天劫落下,以防妖魔逃走。
赶在那之前,那把早因为杜鸢而睁开眼睛的魔剑‘夺命’便是瞬间化作流光,直奔天外而去。
它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河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