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可否过来跟我多说两句?”
“自然,自然!”年轻人连忙应着,走到杜鸢面前时仍有些拘谨,双手垂在身侧,连头都不敢抬太高。
杜鸢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
“兄台不必这麽紧张,坐下说便是。我既肯为你开一间厢房,难道还吝惜这一张椅子不成?”
年轻人这才敢挨着桌边坐下,双手仍规矩地放在膝上。
杜鸢指了指他的胸口,开门见山问道:“这位兄台,你莫不是从西南过来的?”
“啊?”年轻人猛地抬头,眼睛倏地睁大,满是诧异,“您丶您怎麽知道?”
说罢,他又跟着说道:“先前西南大乱之时,我稀里糊涂捡回一条命后,便一刻不敢耽搁地往京都赶。就怕没能读完圣贤书,也没能把一身所学报给天子。”
杜鸢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笑了笑,接着问道:
“你路上,是不是遇到过一头大白猿?”
“唉呀!您连这个都知道?”
年轻人这下是真的惊住了,忙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书页边缘有些磨损,却被擦拭得乾乾净净,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珍视。
他捧着书递向杜鸢,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
“先生您不知道,当日我撞见那白猿时,还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了!可它不仅没伤我,反而塞给了我这本书。”
“我翻着看了,这像是哪位前辈先贤的随手手记,前面的道理丶感悟虽稍显稚嫩,却能看出层层递进的深意;越往后读,越是满纸微言大义,实在厉害!”
杜鸢伸手接过手记,指尖触到泛黄的书页时,心中忽然一阵感慨——他怎麽也没想到,那老白猿竟把这东西送了出去。
他轻轻按在书页上,抬眼看向年轻人,语气郑重:
“你可千万别只当它是本普通的手记。这东西,远比你看到的更珍贵,分量重得很。”
年轻人连连点头,眼里闪光,语气中更满是对书主人的崇敬:
“我知道!就凭上面的道理,哪怕只读懂十分之一,也够我受用一辈子了!”
“我想说的不止这些。”杜鸢打断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却又咬的极重,“这东西,是『仙缘』。”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就是想让年轻人明白这份机缘的贵重。
可没想到,年轻人听完后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记的封皮,眉头微蹙,眼神却愈发郑重,半晌都没说话。
良久,年轻人忽然抬手,将手记轻轻推到杜鸢面前,坚定道:
“先生,如果这真是仙缘,那我不能要,还是给您吧。”
“嗯?”
杜鸢愣了,一路走来,他见过不少人为了一丝虚无缥缈的机缘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伤天害理。
就像那河东柳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仙缘,竟勾结威王在虎牢山残害百姓。
可眼前这年轻人,却把送到手边的仙缘往外推,这还是头一遭。
他忍不住追问:“为何不要?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仙缘!”
年轻人眼底虽有几分不舍,却很快压了下去,语气格外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