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坚定:
“我只想要结束。”
“结束这一切。”
余美玉深深地凝视着林清浅。
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此刻眼中那份被彻底摧毁后的废墟,以及废墟之上,那一点点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属于她自己的倔强光芒。
良久,她眼中的凌厉终于缓缓褪去,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清浅,唉......”
余美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她没有再看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说话的陈墨,仿佛他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林清浅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同受伤小兽最后的哀鸣,在这座冰冷而奢华的牢笼里,久久回荡。
余美玉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眸,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林清浅濒临崩溃的防线。
当林清浅说出结束这一切时,余美玉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片被谎言焚烧殆尽的荒原,以及废墟之上,一株名为逃离的幼苗正顽强地带着泪破土而出。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余美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上次你说的波士顿留学,我会安排你进一所顶尖大学,环境、师资、安全,都是最好的,远离这片乌烟瘴气的地方,彻底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呼吸。”
林清浅麻木地点了点头:
“谢谢美玉姐。”
“陈墨。”
余美玉的目光甚至没有偏移,语气如同在吩咐一件物品:
“你送黄小姐回学校,然后,你可以滚了。”
最后一个字,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仿佛陈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陈墨如蒙大赦,又带着强烈的不甘和屈辱,脸色青白交加,唯唯诺诺地应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这间让他窒息的大厅。
奢华的空间里,只剩下余美玉和林清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庄园夜景,静谧而冰冷,如同余美玉此刻的内心。
“跟我来。”
余美玉起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她的步伐稳定、利落,每一步都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无声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清浅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跟在后面。
她被带到一间同样奢华却透着冷硬气息的书房。
巨大的红木书桌,整齐排列的书籍,一面墙的显示屏正无声地滚动着全球金融市场的实时数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旧纸张混合的气息,这里是余美玉在魔都的临时指挥中枢。
佣人无声地送来了温热的牛奶和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坐。”
余美玉指了指靠窗的沙发椅,自己则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纯净水,将其中一杯放在林清浅面前。
灯光柔和了一些,但气氛并未真正缓和。
余美玉坐在林清浅对面,双腿交叠,姿态放松却依旧充满力量感。
她看着林清浅毫无血色的脸,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盛满对世界好奇与善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灰烬般的死寂和残留的惊痛。
“清浅。”
余美玉的声音低沉下来,少了几分刚才的雷霆万钧,却多了一种深沉的痛惜和压抑的怒火:
“看着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痛心,也很愤怒。”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似乎也无法浇灭她心头的火焰: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第一次跟着你爸来我家做客,怯生生的,抱着我的腿不撒手,我给你糖,你才敢抬头看我,那双眼睛,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没有一点杂质。”
余美玉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