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正站在舞台的中央,从容地指挥着每一个音符,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更加璀璨的高潮。
八月二十八日,云端之上
湾流的引擎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轰鸣,如同巨兽平稳的呼吸,托举着这架线条流畅的私人飞机,穿越云层,向着遥远的东方疾驰。
窗外,是无垠的蔚蓝与棉花糖般蓬松的云海,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将机舱内本就奢华考究的装饰映照得更加金碧辉煌。
真皮座椅宽大舒适得像云朵,顶级木材和金属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香氛和现磨咖啡的醇香。
这是张杭庞大财富帝国的冰山一角,是权势与便利的具象化体现。
然而,对于深陷在座椅里的林清浅而言,这份极致的舒适却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她坐立难安。
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膝盖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沁出的、粘腻的冷汗,正一点点濡湿昂贵的丝质裙摆。
‘这是他的飞机......他派来的。’
‘他是不是......也知道我要来了?’
‘他会怎么想?是觉得麻烦?’
‘还是......根本无所谓?’
‘就像随手处理掉一件不再需要的物品?’
巨大的紧张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包裹。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巨响,在她自已的耳朵里无限放大,几乎盖过了引擎的轰鸣。
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吸入的是带着香氛的、昂贵的空气,呼出的却是无法排解的焦虑。
她偷偷抬眼,看向对面正惬意地小口啜饮着香槟、翻阅着时尚杂志的韩乐乐。
韩乐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神采飞扬,像一只即将奔赴盛会的骄傲孔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回家的松弛感和隐隐的兴奋。
她甚至还在平板上快速划拉着,似乎在给谁发着消息,嘴角噙着一丝甜蜜又狡黠的笑意。
‘乐乐姐......她看起来真轻松。’
‘这就是......被爱着的底气吗?’
‘她即将要去见的,是那个让她爱的渣男。’
‘她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甚至......期待?’
‘难道......张杭对她,真的和对我不一样?’
‘那些温柔和关注,不是假的?那我呢......我算什么?’
‘一个失败的实验品?一个被揭穿后就可以随手丢弃的赝品?’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林清浅的心。
期待与恐惧在她的血管里疯狂对冲、撕扯。
她期待什么?
期待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期待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哪怕最微小的、属于程默的痕迹?
期待他对自已......能有一点点不同于猎物的解释?
还是最根本的那个问题,他究竟对自已有没有爱啊?
还是期待得到一个彻底的、冰冷的答案,好让她从此死心,将那把名为张杭的毒刃彻底从心口拔除?
她又恐惧什么?
恐惧再次面对他那洞悉一切、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狼狈的眼神?
恐惧他冷漠的、带着一丝嘲弄的林小姐,有何贵干?
恐惧自已在他面前再次失控,像个被抛弃的怨妇般失态痛哭?
更恐惧......她内心深处那个无法彻底熄灭的、卑微的念头。
她恐惧那个答案,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否定和羞辱。
‘魔都......那座城市现在是什么样子?’
‘它还会像记忆中那样,充满浪漫的梧桐树影和咖啡馆的香气吗?还是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属于他的狩猎场?’
‘我这样偷偷跑回来......像个可笑的幽灵,真的能......找到答案吗?爸妈和美玉姐要是知道了......天......我简直不敢想!’
“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