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厉声斥道:“你是要立功,还是不死心,放了你上阵,你好再响应宇文化及内乱?”
“长史!长史!小人已知错!怎会还敢再为宇文化及内应?大王,小人若再有半分异心,天诛地灭!只要放了小人明日上阵,小人定当拼死效力,绝无二心!必为大王擒杀宇文化及!”
李善道举了下手,叫魏征坐下,抚摸着短髭,端详高雅贤、窦建德了会儿,笑道:“高将军、窦公,你俩不用害怕。你二人虽然叛我,你两人可以不忠,我却不可不义。放心吧,你两人的性命,我不会害之。不过你两人的官职、勋爵,却是不能再保留了。待此战结束,我对你二人,会做另行安置。若你两人果真能够真心悔改,他日或有再用之时。”
窦建德、高雅贤如似梦中,对李善道此话说信,不敢信,说不信,又愿意信。
惊疑不定之下,高雅贤已趴回地上,不要命的头捣地面,“砰砰”直响,连声说道:“大王恩德!大王恩德!小人、小人……,小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此身愿许大王!随意大王发落!”
说着,语气哽咽,带出了哭腔。
魏征等看之,见他已然是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窦建德亦俯首扣头,说道:“大王之仁义,亘古之未见!若得不死,臣誓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以报大王不杀之恩!定当竭尽全力,助大王平定宇文化及,荡平海内,以赎前愆!”
魏征皱起眉头,再度起身,说道:“大王,窦建德、高雅贤与宇文化及私通,图谋不轨,此谋逆之大罪也,罪行昭然若揭,怎可饶恕?如不杀之,臣恐不足以明国法,亦难消臣等之恨。”
——李善道尚未称帝,但他自称的“汉公”,是“国公”,等同古之诸侯,故而亦可称“国法”。
“玄成,你说的对,然我自有主张。”李善道再次请魏征落座,目光重新转回到窦建德、高雅贤身上,语气缓和,说道,“窦公,你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神灵有在,天命垂顾。你二人之谋,早在我掌握之中。你可知,不仅你的两个养子王朗、李友,每日都将你的可疑之处报告於我,并且窦公,你妻子曹氏所用的奴婢中,亦有出於忠心,揭发你两人者?
“还有,高将军营中的军市上,也有市吏暗中观察,记录尔等营中的一举一动!又你可知,宇文化及军中,现亦有察时务、知天命者,暗中投诚於我?你与宇文化及书信来往此事,通过多种渠道,我是早已知晓!所以一直未有下令擒捕你二人,实则是想给你二人一个悔改的机会。却不料你两人执迷不悟,直至此刻!窦公、高将军,今日宽恕,非是纵容,而是我仍然望你二人可以真心悔改,再给你二人一个机会,以观后效。若再怀异心,定不轻饶。”
窦建德、高雅贤都身子趴着,脸挨着地面,看不到他两人这个时候的神情,然从他两人身子的颤抖,可以看出他两个人内心的震撼。是呀,自以为隐秘,却他两人何能想到,李善道的眼线居然如此遍布!他们的任何举动,居然都在李善道的掌握之中?
“大、大王,臣斗胆敢问,贱内现在何处?”窦建德惶恐地问道。
李善道微微一笑,说道:“窦公,你妻子曹氏於今日午后,收到了你的一封来信,随后就乔装打扮,准备潜出城,去找你,被她的一个贴身婢女及时上报。现下汝妻被软禁宅中。你放心,安全无虞。等下我就命人送你去与她见面。窦公,汝妻果敢有谋,不是个寻常妇人啊!”
听这口风,好像是曹氏劝窦建德谋反的事,李善道也知道了?
窦建德疑神疑鬼,可他当然不敢询问,只是觉心头一紧,一个念头飞快地掠过脑海,“就算今日得免,不被处斩,日后身边的人还有谁可以信任”?他叩首谢恩,说道:“多谢大王恩典!多谢大王恩典!但是谋逆此事,其实与贱内无关,都是臣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