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忠没有像张大肥,选择采取楔形阵,从两边包击敌人,他选择了正面突破。罗士信约略望到,几个顶盔贯甲的骁勇身影,便如锋矢的箭头,冲在王世忠部迎战出营李兵的最前,其中一个格外悍猛,挥刀直进,或借身甲撞敌,所向无前,他知道,此将必是王世忠无疑了!
城东李营的主将,勇不及陈桃枝,加上攻城东营的罗兵,系主将王世忠亲自带队冲锋。
由是东营外的战斗,远比西营更快分出胜负。
不过一刻多钟,城东李营的出营兵马,就被王世忠冲垮!兵败如山倒,东营兵狼狈地退向吊桥,争相逃命。王世忠引众衔尾急追,追上了吊桥!吊桥只能容两人并行,败兵推挤践踏,不断有人跌落冰冷的护城河中,染红了水面!王世忠等一鼓作气,夺下了东营吊桥。
观战到此,巢车上从侍的军吏惊喜大叫:“总管!城东营怕是要破了!”
罗士信眯着眼,紧紧盯住。
却城东营到底没有能够顺势攻破,败退还营的李兵,在营内的掩护下,得以退回到了营中。
视线在追到了营墙边下,有的朝着营头射箭,有的当着营上守卒的面或搠死敌伤者,或争砍敌首的王世忠等处定格了片刻,罗士信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此战克胜虽捷,却未能一击破营。”收回了视线,重新投在了城西营外的战团上。
张大肥部仍在与陈桃枝部鏖战。“张”字将旗立在阵中,未有前移。“东营贼已溃,西营缘何迁延?”罗士信皱眉说道,“世忠身先士卒,破敌如摧枯拉朽!世俊将旗不动,莫非怯战?”他猛地挥手,“摇旗,催张大肥破贼!另遣快马,传俺将令!三鼓不破,军法从事!”
巢车上的令旗急速舞动起来!
一名传令军吏飞身上马,朝着西营战团疾驰而去!
……
阵中的张大肥正指挥若定,瞧着陈桃枝部被他的部曲两面夹击,渐渐已乱,估摸着至多再攻上一两刻钟,陈桃枝部必然就会落败,忽远远听到了数里外巢车处传来的鼓声。
他待要转头去望,身边从吏已然仓急叫道:“将军!快看巢车旗令!”
张大肥抬头望去,熟悉的催战旗语令他当即色变。
再望见从巢车下疾驰而来的传令骑兵,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罗总管军法无情,岂是玩笑?
“入他娘!随老子来!”张大肥再无犹豫,抄起亲兵递上的一根铁锏,肥硕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带着十余名亲兵死士,拨开前边的兵士,旋风也似杀向战阵的最前沿!
他方才尽管没有上阵,可通过观察,已经观察清楚,这支出营的城西敌兵,之所以在本部的猛烈进攻下,还能苦苦支撑,全赖其将左冲右突,死战不退。只要能将这敌将杀了,这股敌兵自然溃败。遂奔到前沿,他别处不去,寻到这敌将,也就是陈桃枝所在,就奔杀上去。
“鸟贼受死!”张大肥飞奔如风,叫声如雷。
跟着他的亲兵格挡开陈桃枝的亲兵,为他清出一条通路。
两员悍将,须臾照面!
陈桃枝鏖战多时,身披双甲,体力消耗巨大,动作已不如最初迅猛。但见张大肥杀来,他认出了是这部敌兵的主将,一股血勇从脚底板透出,浑身好似又有了无穷的力气,何会畏惧,亦叫了声“好贼鸟,就等你来”,迈步迎斗,右手铁锏带着凄厉风声,狠狠扫向张大肥腰腹!
这一锏若中,即便有甲胄护身,也必是骨断筋折!
然而张大肥虽胖,身手却异常灵活!他猛地拧身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肥硕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同时,他蓄力已久的右手铁锏,借着拧身的力道,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陈桃枝的左肩!陈桃枝毕竟久战,反应慢了,闪躲不及。“咔嚓”,他左肩的护肩甲片应声崩裂!剧痛席卷全身,他左臂失去了知觉,沾满了血肉的左锏掉落在地!
陈桃枝痛吼一声,却不顾左肩重伤,抡起右锏,朝着张大肥的兜鍪猛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