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三更造饭,五更时分,临时搭起的各部帐篷区间,已然人喊马嘶。
饱餐朝食、休整了一夜的罗士信部士卒,披着未亮的天色,如苏醒的猛兽,再次扑向雍丘城,展开了新的攻势!攻势,比昨日更加凶猛。箭矢、石弹倾泻城头,云梯重新搭靠城墙,悍不畏死的其部锐士,顶着城头惊醒守卒的反击,奋勇附城而进。杀声又一次响彻城中。
从黎明直杀到午后。
多半日的拉锯战中,罗士信部数次有精锐小队突上城头,尽管皆被守军拼死打退,但雍丘城的防线,已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守军伤亡惨重,士气濒临崩溃。
克胜就在眼前了!
罗士信不再满足於巢车观战。大步走下巢车,厉声喝道:“将俺将旗前移!移至西城下百步!”
他要亲临前线,以自身之威,激励士气,压垮雍丘守军的最后一点斗志。
“总管不可!流矢无眼!”亲兵队率慌忙进劝。
——日前攻洛阳的最后一战时,王伯当可不就是因将旗前移,距城百步而受了重伤?
“休得啰嗦!移旗!”罗士信按刀而立,不容置疑。
大纛在健士的抬举下,迎着城头射下的箭矢,坚定地向前移动!主将亲临阵前,罗士信部士气大振,呼声雷动,攻势再上了一个台阶。守军的压力陡增,城西墙、城东墙,一拨拨的攻城精卒攀上了城头。短促而凶残的肉搏战,在两面的城墙上继而连三地展开。
雍丘城,不必三日,今天就能攻下了!
一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西北方向的旷野上狂飙奔来!马上的军吏浑身是汗,在寒风里,人与马都蒸腾起白气,脸上写满了惊慌!他不顾沿途的警戒岗哨,飞奔至罗士信的将旗所在!
“报!梁将军急报总管!西北方向,发现大队兵马!距此约二十里!人数不下数千!”
这个“梁将军”,指的是梁虎生。罗士信昔日跟着张须陀,颇学到了些兵法韬略,此来突袭雍丘,既已料得白马的汉军可能来援,当然就不会孤军深入,全军围城。他事先留了帐下大将陈道恭坐守开封,为其接应,又遣了大将梁虎生领兵一部,扼守西北要道,作为外围警戒。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罗士信霍然转身,攻了一天多城,他没怎么变化的神情,此刻眉头挑起,视线投向了西北方的地平线。二十里外,数千兵马西北而来?是白马的汉军?何其速也!来的这般之快?
罗士信的心,略略地沉了一沉。
三日破城的壮言,今日眼看就可破城的喜悦,被这紧急送达的军情一下冲淡。
“再探,探明来者何部,主将何人。”罗士信按住情绪,沉声令道。
军吏领命,翻身上马,疾驰而还。
罗士谦大惊问道:“阿弟,来者必是汉军也。距离只有二十里了,如何应对?我军尚未筑营,是不是立即撤回攻城部队,赶紧布置防线?及令梁虎生将其阻滞,争取时间?”
罗士信自有豪气,点了几个骑将,令道:“引尔等部骑,从俺赴梁部处。观一观来者虚实。”令罗士谦,“阿哥,距尚二十里远,毋忧也,城将克取,你留下,代俺督促攻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