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那暴躁愤怒的表情迅速收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戾和狠意,竟是第一次认同江蝉的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道。
“苏晴你伤那么重,跟去能顶个屁用!谭静你更不是打架的料,跟着也是添乱拖后腿!”
周莽语速飞快,语气带着一种“不耐烦”和“为你们好”的意味,“在这儿等着!老子去帮他!”
话音未落,他活动着手上的狞牙拳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江蝉走远在浓雾的身影,大步赶了上去。
哗…
风,吹动着道路两旁残破的白幡,发出簌簌的、如同招魂般的声响。
数不清的纸钱在雾中打着旋,纷纷扬扬。
苏晴和谭静站在原地,望着江蝉和周莽的背影,一前一后,迅速被那灰绿色的、浓得化不开的鬼雾吞噬,消失在了村口那片死寂的荒颓之中。
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她们的心头。
——
噗嗤…噗嗤…
入村的土路,在湿沉沉的雾气中,变得更加湿滑泥泞。
周莽跟在江蝉身后,向着村口走去。
灰绿色的鬼雾,如同厚重的帷幕,在他们踏入村口的刹那,便在两人身后无声合拢,重新将村外沉黑的水域,与绝望的景象隔离。
天空,重新恢复成那副灰蒙蒙、死气沉沉的铅灰色,仿佛一块巨大的、永不透光的脏抹布。
村口空地上,歪斜的戏台、空荡的长凳、破烂的灵棚、飘摇的白幡和浸在泥水里的花圈,依旧无声地陈列着,构成一幅永恒不变的、荒颓死寂的场景。
周莽紧跟在江蝉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江蝉的背影,里面翻涌着贪婪、杀意和一丝难以按捺的急切。
他粗糙的手无意识握紧了狞牙拳套,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暴躁和谨慎的探询,
“姓江的!这鬼地方老子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赶紧拿出来!别他妈磨蹭!”
江蝉的脚步倏然停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正面面对着周莽。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清晰地映出周莽那张…因焦躁和野心而狰狞的脸。
“周莽,”江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冰冷,“你们斩鬼局,应该有我的详细档案吧?”
周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被冒犯和猜疑,“哼!那又如何?你他妈是在跟我炫耀你那点破履历?”
“不。”江蝉微微摇头,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钉进周莽的灵魂深处,“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们档案里应该记载得很清楚…迄今为止,我有过四次,带着活人成功脱离不同阴墟的记录…”
“第一次,是南江二中的哭丧鬼阴墟;第二次,是荒碑坡的五仙娘娘阴墟;第三次,是北邙关…贺北铮贺将军的阴墟;第四次,是南贸市场的蜡面鬼阴墟……”
他每说出一次,语气都加重一分,目光也愈发深邃。
周莽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脸上的暴躁被一种混杂着嫉妒、渴望和贪婪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江蝉的战绩…且不说其他,就这四次活着离开阴墟的实例,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