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副将林三抱拳行礼,禀报道:“殿下,敌军五万,大小船只五千,现已出发。”
李泌微微眯眼,沉声道:“渭水河道狭窄,一次仅能容纳两千船只通行,我军可借此地形谋划。胜武已然就位,依计行事即可。”
林三重重点头,亲执身后传令兵的令旗,上下挥舞,向山下千牛卫传讯。
野利遇乞站于营帐之前,遥望下游大华军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区区三千人,也敢阻拦我大军去路?讹庞,你亲往督战,令五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冲散敌军阻拦船只。”
讹庞领命,纵马而去。
此时,野利遇乞五万先锋军,借风势顺流而下,西夏五千大小船只,如一片森然乌云,气势汹汹,蔽日而来。大华两千船只与之相较,仿若渺小枯叶,于宽阔江面之上,更显单薄。
三千千牛卫将士面色冷峻,毫无惧色。他们紧握长枪,长刀在腰,身姿挺拔如松。双方船队甫一接触,刹那间,江面上喊杀声震天而起,声震四野。
西夏弓箭手率先发难,箭雨如蝗,朝着大华船队倾泻而下。箭头于阳光下闪烁着森然寒光,噗噗连声,扎入船舷与甲板。大华千牛卫迅速举盾,组成坚盾之墙。盾牌相撞,沉闷之声不绝于耳,间或有箭矢穿透盾牌缝隙,带起一片片血雾。
紧接着,双方船只相互碰撞,嘎吱之声不绝于耳。千牛卫瞅准时机,长枪如林,刺向靠近的西夏士兵。西夏弯刀疯狂劈砍,一时间,长枪与弯刀在空中交击,火星四溅。每一次武器碰撞,皆伴随着士兵们的怒吼与惨叫,江水渐被鲜血染红,仿若残阳泣血。
在这混乱的战场之上,一名千牛卫长枪刺向西夏士兵,却被对方侧身闪过。那西夏士兵顺势一挥弯刀,砍在千牛卫手臂之上,手臂瞬间皮开肉绽,长枪脱手,坠入江中。另一位年轻千牛卫,遭多名西夏士兵围攻,虽左挡右突,奋力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汩汩流淌,然他仍高呼杀敌口号,直至力气耗尽,被敌人弯刀砍倒,身躯缓缓倒下,溅起一片血花。
甲板之上,残肢断臂横七竖八,伤者躺于血泊之中,痛苦呻吟,声音低沉沙哑,满是无尽痛苦与绝望。垂死者气息奄奄,眼神渐失光彩,口中呼喊着家乡、亲人之名,那声音于喧嚣战场之上,微弱如蚊蚋,无人在意。
初战不过半炷香,千牛卫死伤近千,整个江面红如赤绸,惨烈气息弥漫每一寸空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泌于山梁冷眼旁观,见时机已到,陡然下令:“传令撤退,胜武依计行事!”
副将林三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传令山下。
千牛卫得令,剩余两千小船,迅速调转船头,佯装不敌,仓皇向下游撤退。
讹庞见大华船只败退,毫不犹豫传讯后方,督促前军紧追不舍,浩浩荡荡冲入下游。后方野利遇乞闻得大华败退消息,也不再迟疑,大声喝道:“快,羊皮筏子、木筏尽皆推出!将后续五万兵运过渭水。”
野利遇乞乃百战名将,既然选择从秦州突防,早料到搜罗船只之艰难。故而一路行军,一路伐木,一路搜罗羊皮,只为能快速运兵通过渭水。
此刻,大华败退,己方十万大军顺流而下,势头凶猛,他自忖绝非对方所能抵挡。
念及此处,野利遇乞登上羊皮筏,亲自领兵前行。
此时,胜武于江面上游等候多时。身后两千木筏,堆满猛火油、松油及助燃之物。得李泌令旗,不敢有丝毫耽搁,大吼道:“快!点燃木筏,全部推入水中!”
身后两千千牛卫一人一筏,推筏入水,尽皆点燃。数千点燃木筏,仿若火龙蜿蜒,顺流而下,直扑那五万敌军。
且说大华两千溃兵皆乘小船,速度极快,调头更易,须臾便至铁索拦江之处。众士兵也不啰嗦,纷纷跳入水中,奋力朝岸边游去。
讹庞身在前军,见此情形虽心有疑虑,可自身所率五万人船大速快,此刻根本来不及调头,唯有硬着头皮继续顺流而下。眼看着即将抵达渭河下游浅滩,便可顺利运兵登陆。
突然之间,水面乍现十道铁索,横亘在前,将大华兵舍弃的船只尽数堵塞。此处本就狭窄,又经数千船只一堵,更是水泄不通。
“艹!铁索拦江!减速,减速!调头!快调头!”讹庞见状,大惊失色,厉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