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林巧娘、车夫、杨泰、刘用、李二壮,这里面除了林巧娘外,剩下的四人唯一共同处,便是穷人乍富。且贫穷时,都曾做过平乐镇陆家的长工。”
一边旁听的费敬终于对上了宋亭舟的思绪脉络,“平乐镇陆家不是德庆上一辈鼎鼎有名的乡绅吗?你也姓陆,原来你是平乐镇陆家人!”
在场众人并没有想搭理费敬的。宋亭舟虽然查明了事情原委,但实在不解陆闯动手的原因,“难不成陆家败落和他们五人有关?你连杀五人是为了报仇?”
陆闯神情坦然,“陆家早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开始衰败,只不过那时候的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
陆家在德庆县是老牌地主,盛极一时,最繁华的时候,家里也出过进士和举人,只不过到陆闯的时候,已经逐渐开始衰败。家族久盛必衰,这也算是常态。
按照年纪来算,陆闯应该是同车夫、杨泰、刘用、李二壮四人一起长大的,林巧娘又是他未婚妻,至此,这五位死者之间的关联总算连接上了。
“大人不必再猜,我直言告诉你也无妨。”陆闯哪怕是跪在地上受审,也仍是一副轻松姿态,在如今线索如此繁琐的时刻,竟然丝毫没有恐慌。
“他们以前在我面前都是粗俗至极的下贱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仰仗我们陆家的鼻息苟活,我吃剩的半个馒头他们都要抢着吃。”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年幼时做少爷的时光,陆闯本来市侩的面相都变得高傲起来。他眯着眼睛,抬起下巴,“后来我家落魄了,他们反倒一个个发达起来,买宅子,做买卖,凭什么?”
饶是宋亭舟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入过宫、面过圣,在最低微的时候经历过官场黑暗的厮杀,也确实没捋得懂陆闯的脑回路。
“就因为他们依靠自己的勤奋发家,碍了你眼,你就要杀了他们?”
陆闯嚣张的大喝,“没错!他们一朝做了贱民就该一辈子低头在我面前做人。那个车夫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指点我。还有杨泰,他明明是这群人中最蠢的一个,偏偏现在混得最像样子的也是他。林巧娘那个贱人还是一样的贱,说是当时解除婚约的是她爹娘的主意,还以为我现在没娶是还惦记着她,要补偿我银两给我介绍她妹妹认识。”
陆闯粗鄙的吐了口口水,“我呸!就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当年是我主动不要她的,她还以为我真能喜欢上她这种乡野婊子吗!”
郑二双目圆睁,“那为何你说巧娘主动勾引你上床,你竟然骗我!故意毁她名声!”他几乎被陆闯坑得家破人亡,虽然没杀人,但是也免不了牢狱之灾。冷不丁知道一切的开端是陆闯编的,从地上扑起来就给了陆闯一拳,然后被衙役重新按倒在地。
陆闯捂住受伤的嘴巴,吐出一口血沫出来,讽刺的说:“你装什么装,自己枕边人什么脾气性格你都不知道,旁人说几句话就信,你也有资格替那贱人出气?”
郑二眼睛通红,忍不住叫嚣着要手撕陆闯。宋亭舟沉下脸,二话没说扔了两个红头签下去,“郑二诱拐良家哥儿,先打二十大板,押入地牢。”
“是,大人!”陶八作为府衙司狱,直接接手了德庆县衙的捕快和衙役。将郑二拖到春凳上就开打。
郑二的惨叫声传到公堂上,惹得堂上几人脸色大变,只有陆闯还算镇定。
宋亭舟看了眼堂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吩咐衙役们将火把点上,在月色下继续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