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寨
“燃子,帮我杀了他,带我走吧!”
纪香浓今日只用木簪挽了个十分简单的发式,两鬓一些松散的碎发自然地垂落下来。
轻风带着竹叶香吹过她的鬓发与裙摆,更显身段纤弱,楚楚动人。
不会有人拒绝这样的女子。
可燃子并非寻常人。
他从记事起,忠于腾寨的信念便根深蒂固地埋进了他的脑中。
杀害大巫仙,那是何等的罪过。
况且明年他还要为山神献祭,如何能离开雾隐山?
燃子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扭过头,犹豫着道了声:“抱歉。”
他无法做到背叛祖宗,背叛族人。
纪香浓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被拒绝了固然失望,但并不算意外。
可她已经冒着风险拉拢燃子,也不好就这般直接放弃。
她敛了敛眸子,思索片刻。
擡头望着他,认真说道:“燃子,我明白你的忠诚与信仰。”
“你爱着这片大山,崇敬着山神,愿意付出一切。”
“可你自己呢?如果这世间没有山神,你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问题对于燃子来说振聋发聩。
他自己?燃子没有想过这种假设。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只是结结巴巴地回道:“可,可山神存在啊。”
纪香浓望着他那诚恳的大眼,叹了口气。
罢了,她就知道这人没得劝。
其实纪香浓真的想过要将燃子带出去,让他见见大山外的世界。
可人贵在自爱。
他便像自愿跳进深海的愚民,即便她扔下了救命的钩子,他也不会伸手去抓。
纪香浓遇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不愿醒来,她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
找燃子帮忙也是因为她一个人从穆依手中逃走的几率太低。
她只能在小屋附近活动,若是稍微跑得远了,那穆依就像长了千里眼一样,轻易便能寻到她。
她猜大抵是因为她喝过他的血,抑或是她体内被种下了类似‘引路蛊’那种能寻人踪迹的蛊虫。
罢,求人不如靠己。
既然寻燃子帮忙失败,她便再做打算。
纪香浓松开了燃子的手,失落忧郁地叹了口气,“我知晓,是我难为你了。”又故作坚强地笑道:“抱歉,你当我未曾与你说过这些话。”
随后望了望小屋的方向,“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就朝燃子点点头告别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就见到穆依的那条小黑蛇在草丛中盘着。
她走到近前顺手拾起了小蛇,摸了摸蛇头,柔声道:“你怎么在这呀!”
说着,又回头朝燃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回去,莫要被发现了。
燃子则失神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恍恍惚惚地离开。
失败并没有影响纪香浓的心情,甚至还有闲心采了一把野花。
回去时穆依还在棺材屋摆弄他的那些宝贝蛊虫。
纪香浓见他悠然的背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将野花举到了他面前。
“穆依!”
“我回来啦!漂亮嘛?给你采的!”
纪香浓期待地看着穆依,等着他接过花儿夸上几句。
可穆依既没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对面前的野花也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高兴。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几颗杂花攒成的花束,缓缓接过凑近闻了一下,不冷不淡地回道:“嗯。”
反常。
纪香浓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人难道是发现燃子来过了?
他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莫非真生了千里眼?
纪香浓没有慌乱,而是歪歪头明知故问地笑道:“怎地了?可是你那堆宝贝出了什么问题?”
穆依看她这副坦荡的样子,只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