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她露出一个炽热且明媚的笑容。随后便踏着坚决的步子密林中跑去。
纪香浓心情有些复杂。
那一刻她从燃子的眼中读出了句话,‘让她自由。’
燃子活了十几年,最远到过的地方,便是这山脚的村子。
他活得那么真诚热烈,若生在普通人家,会是个四处闯荡的少年游侠也说不准。
消失前,燃子远远朝她挥了挥手,放声喊道:“希望来世能知道你的名字!”
之后便渐渐不见了身影。
放走了她,燃子回去要遭受何等惩罚不难想象。
那结果不会她好上多少。
纪香浓叹了口气,虽然遗憾,可她并没有闲心可怜别人,整理好思绪便起身摇晃着朝大路跑去。
愿燃子来世投到寻常人家里,享受一世自由吧。
带着诚意在心中道上几句祝愿,已是她力所能及。
苍天不负有心人。
纪香浓被一对良善老夫妻捡到。
她搭着老夫妻的牛车躺在枯草上摇摇晃晃进了镇子。
耳旁的嘈杂声恍如隔世。
纪香浓谢过老夫妻,迷茫之时见到一个酒肆门口张贴着寻人告示。
她撕下告示,歪歪斜斜走进了酒肆,在店家的惊呼中彻底昏了过去。
-
等再醒来,已经躺在了纪府的卧房内。
她昏迷了整整三日。
听说连叶笙一直想法设法地要去救她,只是始终无法顺利突破毒瘴。
纪香浓醒来后便着手料理原身留下的烂摊子。
这阵子纪家全靠着连叶笙维持,好在他也颇懂经营之道,没有让纪家过分衰败。
如此忙碌半月,才勉强使得回到正轨。
是夜,静谧幽深。
纪家书房之内,檀香袅袅,墨香四溢。
“香浓,先歇歇眼,喝点汤吧。”
连叶笙进入她的书房从来无需叩门。
是以纪香浓并没意识到他悄声出现在身旁。
听到声音才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手中的账册。
她揉了揉额头与酸痛的眼睛,点了点头。
“放那吧。”
“好,咳咳……”
连叶笙将汤碗放下,又转过头掩着嘴轻咳了两下。
纪香浓见状关切道:“还没见好吗?”
连叶笙安慰着摇摇头,“无碍。”
“香浓,你这次为了我险些将性命搭了进去,已经叫我万分愧疚了。”
“日后千万莫要做这等鲁莽之事。”
纪香浓无所谓地笑笑:“叶笙,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做。”
连叶笙感动地扯出牵强的笑,为了不让气氛太过沉重,转移话题,“对了,一个月后便是婚期,你近来虽忙,但也该抽出时间便唤裁缝进府量身裁衣,免得到时婚服不合身。”
“知晓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连叶笙又好生嘱托让她注意身子才叹气出去。
纪香浓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闪过晦色。
那日她彻底恢复记忆,也想起了一件往事。
她便说为何这纪香浓待连叶笙这般好。
原是多年前,纪家遭到对手暗算陷入困境。
正巧连叶笙带着几个老仆千里迢迢赶来宁州投奔。
身上,还揣着连家祖宅的地契。
纪父好心地安顿了连叶笙,顺便也——拿走了地契。
据闻当年纪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才度过难关。
而那之后,连家的几个老仆莫名失踪,只留下了年幼无知的连叶笙。
其中真相,不用深思也猜得到。
所以纪香浓怀疑,那日派来刺杀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已经知晓真相的连叶笙。
他这般尽心寻她,也是为了她身上能彻底掌控纪家的金令。
但亦有可能只是出于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