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着脸笑了一声,再问他一次虞春何在。
他先是眉间微蹙,随后转而了然,再来转嘻笑道:「虞兄上门来找小弟讨要东西,死缠烂打,甚为烦人,小弟嫌麻烦,令人将他毒打一顿后,便让人丢至庄外去了。因此他如今具体如何,所在何处,小弟也不甚清楚。」
「你!!」
我又惊又怒,揪起他的衣襟斥责,可他脸上却仍是嘻笑,自诩侠义,不解我为何要称他为贼寇。
我将窟中郭老之事质问于他,他听后明显大骇,寻来相关人士询问,方弄清真相:原来此事乃庄上新人胡氏为讨好他,自作主张而为谋划,却确实与他无相关。
见他将郭老之事处理妥帖,我心下终是稍安,再次提起虞兄下落。
「展兄倒是关心他,还未见展兄提起官事,便已问过虞兄三回了。」白玉堂嗤笑一声,「放心吧,方才是玩笑话呢!小弟将他好酒好菜供着,没叫他吃一点苦。」
(四
会谈结束,展某被人带回通天窟内囚禁。
方才应承白玉堂的三日之约,其实展某无甚把握,虽说约期本为十日,乃我主动将其降至三日,但三日同十日,结果其实并无不同。
望着这底阔顶狭的洞窟,四壁抹满油灰,无处着力,要逃脱谈何容易?倘若费时三日仍无法成功,那再加上多少日子亦同样难成,倒不如早些了结,便是输了,也能盼他归剑开封府,以免夜长梦多,害了包大人及府内一众弟兄。
我抚着胸口,微微调息,方才几番尝试翻跃,似乎牵扯到了伤处……
我不禁微叹出一口气,心中感叹:想我展昭十五行走于江湖,多年来,虽不乏遭遇险困之事,可何曾沦落过如这般狼狈的时候?
思及此处,不免一阵苦笑。
张开了左掌,我仰头而望,见点点细雪筛过洞顶,从窄缝中飘降进洞窟内来,纷缓落于掌中,复又于展某的掌上消融。一股冰寒沁入掌心,我默默抬首,仰望狭缝外的天斗,不觉满身清冷。
一昼过去,隔夜,石门又开,无灯无火,单有一人入窟,不似庄丁,听闻脚步,亦不似长年习武之人。可门外确实已无他人存在。
故我隐于暗处观望,见一人高约五尺,身披玄黑裘衣,肩背一狭长物事,缓步走入筛缝洒落的天光之中,静静抬头观望洞口横匾,嘴角似有抽动。
来人竟是虞春!
我惊诧非常,他不似被人押送至此,莫非乃自己寻来?可他如何能避开庄内看守?这且不论,但门外机关,若无内力相持,尚须合上数名庄丁之力始能开启,单凭他一人,是如何开得了门?
惊讶当头,听他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我猛然回神,暂将疑惑抛于脑后,足尖一点便往他身旁跃去。
经一番察望,确定他确实周身无损,心头才放下一方重担。
虽说白玉堂未为难他之话应不假,可在未亲眼见人平安之前,心里总似有一处悬着,难以踏实。
眼睁睁看着雪地塌落,自己却与虞兄失之交臂,展某当下并无暇思考,立即跃身朝他扑去。
彼时,展某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必得护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