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一听,也不再闹了,正上脸色便问:「有什么事您便问吧,小少爷。」
展昭顿了顿,才说:「忠伯……这几年家中就剩你一个人?」
他面色有些严肃:「我的意思是,你年纪也大了,家里事杂,怎地不多请几名仆役来帮忙?」
「何必请仆役呢。」忠伯摇了摇头:「小少爷您常年不回来,家内又有甚好忙的?留着那么些人能作什么?老奴将人都遣了,留下喜子替老奴打打手,便也足够了。这几日是老奴让喜子回家扫祭去了,是故小少爷您才没见着人。再过个两、三日他便会回来,老奴本想到时再让他陪老奴上山为老爷夫人祭个坟……不过如今既然小少爷您回来了,此事便也不用老奴代行了。」
展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忠伯问他:「少爷可还记得那喜子吧,以前张管事的小儿,人老实勤快,又是个知跟底的,留在家中也安心。」
「张管事的儿子么。」展昭目光透露出些许怀念,「日子过得实在快,想当初那喜子,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可不是。这小子如今长得可结实了,都快赶上小少爷您的身长了。」忠伯附和,又道:「对了小少爷,山下那片土地,近年收成不错,按理地租该调整些,可租户毕竟是好几年的老相识了,老奴看他们日子也就那般过,没多的闲钱,今年娶了媳妇又要添孩子,开支多了,老奴想说要不就不动了吧,您看怎么着呢?」
甩了很多年手的挂名掌柜回答:「这事忠伯你决定便是了,不必问我。」
忠伯有点哀伤了:「唉,小少爷,您一去多年就不想回来,也不管家中事体如何,只管叫老奴经理,又不快娶房媳妇儿回来担着。将来老奴要怎样了,那可怎么办喔?」
说罢一句三叹,又开始念念叨叨。展昭正听得有些讪讪,外头正巧传来了敲门声,忠伯才就此中断,起身前去应门。
(九九三)
不久后,忠伯一脸疑惑地回来:「……少爷,是水家老爷,老奴将他带到大厅等候了。」
展昭听了颇有些惊讶,到底还是出去见了客,留我同忠伯在内院,与忠伯说了两日前他一那场英勇驱匪的事迹以后,忠伯才对这稀客突然上门的因由恍然大悟。
他叹道:「水家这几年发达啰,家院都重修过两次了。」
「忠伯,你们和水家还保持往来么?」
忠伯摇头:「早没啰。自从老爷逝世后,两家往来便少了,待水大娘子一去,两家没了干系,小少爷又长年不在家中,自此更是绝了联络,几年间也未曾再通过消息。是故方才开门瞧见水老爷时,老奴还惊诧咧。」
「……水爷家中,其实还有位二千金,前日,也是曾在现场瞧见过的。」我这不算是出卖展昭的八卦吧。
「虞爷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喔,我没啥意思!」赶紧撇清!
忠伯却皱了眉:「水家近年发达得太快,也不晓都在做些什么生意,人倒是愈发势利了。当初水大娘子一走,几年间也未曾见他再闻问过小少爷消息,今日小少爷一做了四品大官,人倒是马上便上门来了。」
我看着乍然严肃起来的忠伯,这几日见惯他不时碎嘴几句、又或极度关心他家小少爷八卦的模样,倒是差点忘了,眼前这名身行微佝的老者,可不仅仅是表面看来和蔼又爱叨念的老奴,他可是在这十几二十年间一手撑起展家经济的幕后推手,心里铁定精明者呢!
「可展昭没跟他提过作官的事啊……或许单纯为前日之事前来道谢?」我与他道。
「唉。」忠伯却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便好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