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包大人摇头失笑:「小春这贪奇的性子啊……」
公孙先生忍俊不禁:「其实……学生之前,便猜到有可能是此般的结果了。」
「……」
我瞥了公孙先生一眼,心里忍不住想:既然先生早有猜测,先前为何又要那般苦苦逼问于我?
……此话却是不方便言出让先生知晓。
张龙一旁大笑:「虞春那小子,未免也太耸了吧!哈哈,进去都进去了,竟然被吓得奔逃出来?还被门兵给拦下……这可真实在是太丢脸啦!哈哈哈!」
王朝也笑:「可不是,不过也还好他逃了,不然若真在里头出了什么事,如今倒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赵虎纠结:「可说到底,那小春还不是进去了么……要真没兴趣,他进去干啥咧?」
马汉摇头道:「无论如何,他都是俺们的兄弟。」
包大人笑说:「马汉道得是,无论如何,小春还是小春,便是他真贪溺于彼般场所,我等该为的是要劝他,而非因排斥于他。」
王朝正色:「大人说得是。」
张龙笑:「属下可没说会排斥他,只是当时乍听之初不免惊诧罢了。他若真好此道,也还是属下的兄弟。」
「小春行事实在是随心所至,无所拘束。」公孙先生笑了:「年夜他那番老天爷未把好关的言论,至今学生仍记忆犹新呢。」
包大人正色:「正因他思想开放,百无禁忌,是故亦容易偏离正途。王勤既与小春交好,今日之事便难保不再发生。你等若有机会,该好好劝劝他才是,凡事应有底线,好奇亦该有限度,沉迷不得,还是少去方妥。」
包大人望了过来,道:「尤其是展护卫。依本府来看,小春倒是分外会听你所言之语呢。」
「……属下知道了。」
……这虞春,怎地老是让人这般不省心呢。
(十二
庆历七年正月末,襄邑县不太平。
削发怪客令该县人心惶惶,知县求助开封,包大人决定使饵诱之,期能尽早破案,不再有新的女子受害。
那日,春阳和煦,午后清风舒坦而宜人,虞春不甘不愿披挂上阵,著了一身女装出来见人。
不论前情如何,经张嫂之手装扮后的虞春,立于阳光下,可谓粉瓣如玉,眉眼含春,柔媚中保留着一股难叫人忽略的英气,柔中带刚,刚中又生柔,衬得他一身女子打扮益发俏丽,虽不至乃沉鱼落雁之姿,却也别具一番风华。
至少,于外人看来,已全然无法将他与男子之身相作牵联。
他身着女装,周身明显局促,举止一改平日粗莽,矜持立于小院亭中,身姿清新若一蒂芙蓉出水,方才为他折下的杏花簪于发鬓,与他脸上的胭红相映成霞,衬得他面容如桃若李,竟是动人非常。
乍然一见,我等观感又岂是惊艳二字所能形容?这身装扮加之妆容,早已与先前预料中的姿态要好上甚多。
恶作剧般欺侮了赵虎之后,他玩笑似地朝我眨了眨眼,语音婉转,一双明眸流盼,他一贯灵动的瞳子,瞬间彷佛有潮涌,能将人吸卷其中。
便在那一瞬之间,连我也近乎有片刻的恍神,险些忘记面前此名窈窕佳人其实本非女红,直至蓦然瞥见他脖上的一枚甚少露出的突起,方猛然回神,不至表露出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