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忍住才没出口驳他。
因我也再明白不过,只要此人心中一旦真正有了主意,那便是生根了,根都钻进地心里去了,根本无人能轻易动摇得了他的决定。更何况他话说得也确实无错,包大人那边确实需要兼顾。
于是我仔细思考了个折衷的办法,便拉紧外衫走下床,对他道:「……你进城的首要目的,该是在那位诬陷你的娘子身上吧?这样如何,我来替你跑这一趟,你将他们在县城里的位置告诉我,我趁白花杀手不在时,替你再劝劝那位娘子,让她同意往开封府作证。若劝不听,我弄昏她悄悄带走便是,只要之后想办法救出她的家人,她总会说实话的,不是吗?」
瞧见他的神色,我先一步打断了他:「——你先莫皱眉!我对架不敢说,逃跑还算蛮行的,何况我会骑着阿秋一起去。你也明白,只要一上马,还没见过有人能追上牠。我答应你白花杀手若在附近时绝不靠近,苗头不对会立即逃走,如此可好?你莫要担心,我能行的。」
「那怎么成?」展昭眉间皱纹深地可夹死飞蚊:「白花杀手时刻潜伏在她附近,若叫他察觉了你可不是玩笑!你安分于此处等候,明日若不见我归来,便往开封府报讯,让王朝他们设法救出萦娘子的家人再说。」
……萦娘子?
原来那个同他未婚妻长相相似的女子,是这么称呼的么?
我听了不干:「我若让你自己前去,三日后你若真没回来,我怎还有脸去见包大人他们?光是赵虎就要把我揍死了。而且你如今不能视物,连要辨别方位都有困难吧,又要怎么找进城呢?还不若我去呢!」
你兄弟难得积极主动申请外勤,你便莫要抢人热血了吧。
展昭听完却莞尔一笑,伸手准确敲中我的头,道:「放心吧!我自是有办法找去的。即使暂时瞧不见了,亦不见得比你无用呢。」
「……你!」我捂着自己的头瞪着他,有点气了,这时候还不忘以敲击别人的头来示范自己能行是怎样?!
「可你眼上的毒也不能拖啊!」我满心忿忿,「纵使林大夫用金针暂时替你稳定住了毒性,时间一拖长还是有危险的吧?你中秋时是怎么应承我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呢?」当不见光明的生活容易么!
展昭敛起了笑容,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欲解我眼上之毒,最快之法便是找施毒人寻解,是故我此去亦不算全为了公事。况且,展某职责在身,无论如何都必须跑这一趟……小春,还望你能谅解,莫要阻拦于我。」
我:「……」
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还能怎么样?敲昏他吗?然后绑起来不让他乱跑?
凭他刚准确敲中我头的那一下,还真不确定到时被敲昏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他……别到时候偷袭不成让他反放倒就搞笑了。
我张了张口,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我甚感无奈道:「……唉,既是如此,那我便同你一道去吧。」
(一三六八)
最后,展昭拗不过我的软硬兼施威缠并用,不得不带上我同行,只是反复交代我遇事必需先走,否则他没把握能护住我。待得到我再三保证之后,他紧蹙的眉才缓解开来,终于破罐子破摔愿意坦然接受我的扶助,认命地升了我充当他的临时导盲犬。
县城西南,一幢二层楼的小院里,我和展昭蹲贴在离台窗几尺之外的树丛里,窥探着房内的动静。
本来进城后便打发我去客栈等消息的展昭挡不住我跟屁虫般的意志力,阻止不了我跟来现场,彼时正惯性地挡在我身前,小心翼翼全神戒备。
屋内一男一女,女的与当初在常州城见过的水家二娘子有几分相似,看来便是本案的女主角,那艺名什么叫萦萦的娘子了。
而男方……经过我和展昭间经一番推挤扯拉等肢体无声交流之后,推断应该便是那名白花杀手——
重点是我听到白花杀手的名讳时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