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张龙赵虎虞春三人,皆被公孙先生留下收拾善后。人人连一句辩解的话皆不敢讲。
与在屋内时的肃然神色相比,公孙先生与我出了房门以后,面上却转为一派悠然,随后抚胡浅笑地问我:「往日甚少会见展护卫你直接介入张龙他们的打闹之中,今日怎地忽然插了手了?」
我被问得一愣,想了想道:「当众掀人衣衫,终是于礼不合,不甚妥当。」
公孙先生却是笑了:「炎炎夏日,张赵二人光着臂膀都找小春打过架,何况他们之间的打闹,于礼不合的时候可多了,若非必要,或怕误了正事,也未曾见过展护卫你如今日这般插手过。」说著长目微瞇,面上笑意不减,「……看来小春此回立了大功归来,倒是为自己寻得展护卫你这么一座靠山了啊。」
「先生……」听出面前人的取笑之意,我不禁苦笑道:「先生莫要这般说。此回出行,展昭著实累得小春遭了好几次祸。便是于此些小打小闹中,作他几回靠山,又有何关系呢?」
公孙先生大笑:「未料想,展护卫你这便是承认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才插手时不及细想,如今经先生提醒,才发觉或许是这么回事。先生瞧见他脸上的伤了么?那亦是因替我寻药方遭的罪。此回我对他真不知该如何补偿……先生,今日可否看在展昭的面子上,让他早些回去歇息?他虽未曾言之于口,可我也明白先前为照顾无法视物的展某,他时刻将精神绷得紧,后来又顺我之意急行赶回开封,体力上约莫也差不多至了极限了……」
公孙先生抚了抚胡,笑得温和:「……既是如此,那我便应了展护卫此回的情罢,待会便要他回去歇息就是。」
我拱了一手:「多谢先生。落下的进度,展昭明日便替他补足了。」
公孙先生摆了摆手:「这倒是不必,你如今还需得好好休养才是。各人造业各人当……剩下的部分,便让张龙赵虎他们二人自己负责整理好便是。」
我:「……」
忽然觉得对张龙赵虎二人,好像有些亏欠……
抱歉……展某之后,再想其他的方法补偿你们罢。
(十九
白花案那年的岁末,朝廷上并不安稳。
因萧新而死了数名官员不说,其后又先后有贝州叛变与火烧中宫之乱,虽先后皆定,可其中内情却仍疑点重重。
大宋的治世,好像走至盛极,台面下中有何不知名物已开始蠢蠢欲动。其后月余,职守禁中之时,常见官家凭案眺栏远思,神情凝肃,不知所想。
暂调入禁中守卫,宫中气氛紧绷沉郁,便使人分外思念起宫墙外市井的喧阗……多日未曾回过开封府去,不知府内众人如何,公事是否还可忙得过来?
终于调回开封府常备的那一日,我在外头头一个遇上的熟人便是虞春。
他一脸惺忪地从不远处走来,平日目光说不上好,可遥遥见上我时,却蓦地便展开了笑容,加快脚步走将上来,既是大喇又是亲昵地朝我打了招呼,看得我不觉莞尔。
官场沉浮至今已有数载,自己最终愿意长待的地方,果然还是仅有此一座开封府而已。
被调入宫中常驻的时日说短不短,说长亦不算长。
未料眼前这虞春却似在这段不算长的期间内又不知折腾上何事,于府门前与我尚未及寒暄上几句话,便脸色大变,突往府内拔足狂奔,直至躲到一道墙后方敢战兢地探出头来张望,还是满脸的惧色。
我以为他惹上何种麻烦,细问之下,才晓得竟是一椿风流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