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的跟来是指从客栈跟来还是从开封跟来,只继续辩白:「我没害怕,我就说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还是因为它们突然飞出来……」
「好好,你没害怕。」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我从地上扶起,替我接过了话:「……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我:「…………」
……他这一副「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还是不肯承认?好吧我便不揭穿顺着你就是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莫要在心里头偷笑人啊!!
铁定在心里头偷笑了的展昭开了口问:「小春,你还能继续么?要不……」
他略为难地想了半天,一时却也没想出什么替代方案。毕竟我们当时村子都探上大半了,最重要的留家却还没探到,若在此时半途而废,约莫这趟也算是白来了。
他来此地的动机可不单纯仅为证实闹鬼之说的真假,探勘命案现场也是个列表重点。便是无听到我与他说起这些闹鬼的传闻,迟早也要来这么一趟……只是可能不会挑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来造访而已。届时估计也会带上我一起来吧。
毕竟从镇上到留庄村有一小段路程,若有事他无法立即赶回,依他们最近很少让我落单的行为模式来想,总不太可能留我一人于客栈中那般久……要不他何必问着我来呢?今夜倘若就此半途而废,改日必定还需得再跑这么一趟,实在是不符合开封府一向行事效率的准则,也难怪他要为难了。因为现下的问题又非是当真有何种不宜继续的危险或情况……
可如今也不可能因为我「疑似」有怕,便将我一人留在村外等他吧?
真这样我也不要啊!在下还宁愿跟这座制邪尊宝一起探险呢!
待会阿飘们跨出村界出没了可怎么办呢!!
「要不,小春,你……还是再稍微忍忍罢?我等已快将村内探完,再多花不了多久时间。」他下定了主意,便安慰我道:「心正行端,诸邪不侵。你莫要觉得害怕,有我跟着,总不会叫你出事。」
他说这话时浑身罡气凛然,像极了关公加身,自凝聚起一股浩然正气,说得我心头激奋,简直正道地好想让人插香跪地就膜拜起来了啊!
(一八五七)
展昭身上的正气可能真的是挺强的,因为在下被他迸放的神光照射后灵波天线的感应确似关闭了一小段时间,不过随着愈往村中心走,土地房舍焦黑得愈厉害,散逸其间的窒郁气息也愈发沉重,之前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便又悄悄回了上来。
说起这宋朝其实是个尊火的国家,太.祖皇帝曾昭告天下,曰国家受周禅,周木德,木生火,宋当以火德王,故色尚赤,腊用戌,奉赤帝为感生帝,每岁正月,别尊而祭之。
然皇室尊火之余又常谈火色变,太.祖建隆三年五月,开封相国寺大火,烧毁京中房舍不下数百间。天圣七年六月,真宗年间建造的玉清昭应宫发火,火势昼夜不歇,将一片费时八年、耗资近当时两年岁入、曾被朝员批评为“竭天下之才,伤生民之命”始建成的宏大宫殿群,除一二小殿幸存以外,其余皆一夕延燔殆尽,化为断垣灰土。
可说起最惨烈的一回汴梁火事,还是莫过于在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四月、也便是距今三十多年前的一场“荣王宫火”,老一辈者对此场大火应皆是记忆犹新。
这场曾成为全京城梦靥的大火先由荣王宫延烧到五座诸侯王府,再烧至承天门、往西续烧向仪鸾司、朝元殿后阁,往南烧向内藏阁、香药库,往东烧向左藏库、往西烧向秘阁史馆,没多久便让整座皇城都陷入于一片火海,处处红光烈焰,众人慌乱惊逃……
这场从夜半烧起的大火,截至次日未时已烧出宫城外,火势滚滚如欲攀天,汴梁城内街道热气奔腾,呼吸皆炙口鼻,抬头所见是一片炽热天空,便是日头西落,天色仍大白恍若白昼,四处皆有惊惶喊声,将此城间彷佛化成一片閰罗地狱。
此场大火连烧了二夜一昼才遭扑灭。汴梁城内逾二千屋舍因此付诸一炬,死亡者竟达一千五百人上,遭践踏窒息火焚的死者各皆有之,死状听说大多极其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