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紧闭,听不见半点动静,只有车窗上的膜反射着天空的蓝,透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外头根本看不清。
没多话,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头一辆面包车的副驾,把手伸出车窗外晃了晃示意。
我们的越野车立马跟在后面,刚驶入收费站,后视镜里就看见第二辆面包车跟了上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俩车将我们夹在了当中间,整的好像我们会临阵脱逃似得。
“旭旭好像有点发烧。”
行驶一段路后,车厢内沉寂被突然打断,初夏的声音很轻的开口,立时间让所有人都顿了一下。
“我今儿起了个大早,特意去陈美娇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一丝担忧:“然后陪着她一块上的医院,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先天身体就不咋地,还是昨晚上回去时候受了点凉。”
旭旭,是我们给那个襁褓里的弃婴起的乳名,昨晚陈美娇抱着孩子要走时,二盼突然挠着头说:“总不能一直‘孩子孩子’地叫,得起个名。”
大华子瞬间接话:“叫旭旭吧,旭日东升的旭,听着就有劲儿。”
当时只觉得顺口,后来被安澜念出来,倒忽然品出点别的意思。
旭日本就是希望的意思,盼那小家伙能像初升的太阳,驱散那些被遗弃的阴霾。
再有就是,我们嘴上没说,心里却都藏着点念想,也愿这孩子能长命百岁,续上本该属于他的福寿,也愿他能续上陈美娇那段被碾碎的日子,让她在这柔软的小生命身上,重新拾起点活下去的力气。
车厢里又静了下来,这次的静里多了份沉甸甸的东西。
二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望着前方延伸的高速路,脑子里却幻想着陈美娇抱着孩子在医院挂号的样子,她会不会又慌了神?会不会因为孩子发烧,又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些?
“给安姐去个电话,让他过去搭把手吧。”
老毕忍不住出声。
我点点脑袋,掏出手机给安澜编辑了条短信。
车子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瞟了眼那片水光,心里默默念着“旭旭”两个字。
这孩子从被扔在车轮底下的那一刻起,命运就跟我们这群人缠在了一起。
小家伙的烧能不能快点退?陈美娇能不能撑的住?往后可不可以健康点?
无数个念头缠成一团,杂乱无序,却又带着点难以言说的牵连。
“我和老舅在呢,勿念!”
正焦虑时候,安澜给了我回复了条信息。
“呼..”
我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到了长治,赶紧把活儿捋顺。”
我抽吸两下鼻子,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早点干完,早点回去,切记没什么特殊原因不要跟本地人发生矛盾,能忍则忍,毕竟出门矮半头!”
老毕和二盼同时“嗯”了一声,牛奋则埋下脑袋,抓起包卤鸡爪“吭哧吭哧”的咀嚼了起来。
“没心没肺..”
初夏忍俊不禁的调侃一句。
“哪有红烧牛肺?哪呢哪呢?快给我来一块!”
一听这话,牛奋立马昂起油光锃亮的大嘴来回晃动脑袋。
“呼噜噜!”
我刚要说什么,倚在最后排的天津范宛如蛤蟆叫似得鼾声猛然泛起,一下子给所有人全都给逗乐了。
“诶妈呀,这孩子睡得可真瓷实,咋扒拉都不醒,唾沫淌我满身都是。”
回头看去,只见赵勇超哭笑不得的指了指脑袋枕在他肩膀头上的天津范,彼时他的领口、胸脯子挂满了对方晶莹的涎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