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我跟前,低声道:“毕爷,我再去问问医生需要注意点啥,你帮我看会儿药。”
说完还不忘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里明白,这是给我信号了。
等天津范走远,我对老毕说:“不行,我也憋泡尿,得赶紧去趟厕所。”
“我陪你一块。”
老毕连忙扶我起来。
“陪个嘚儿,我能丢了是咋地。”
我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训斥,此刻纱布下的伤口扯得生疼:“就几步路,我自己能行,你在这儿等着吧。”
老毕还是不放心,径直跟着我走到厕所门口,看我进去才停下。
环视一圈不点大的厕所,靠窗的位置有个半开的小窗,够一个人钻出去。
我走到窗边,先往外看了看,楼下是片荒地,没什么人影。
随即解开裤子,装作小便的样子,眼角余光确认老毕没跟进来,我迅速翻上窗台跳了过去,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才稳住,幸好下面是片软土,没弄出太大动静。
绕到医院后门,林夕正蹲在辆蓝色的工具车旁边抽烟。
那车瞅着怎么也得有十来年了,车身满是泥点子,车斗里还堆着些铁锹扳手之类的工具,一看就是工地上拉货用的,埋了八汰,脏得掉渣。
见我过来,林夕赶紧掐了烟站起身子:“龙哥,你可来了!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别废话了,走。”
我拽开车门蹿上副驾驶。
林夕也赶紧上车,拧钥匙打火,发动机“突突突”响了半天才启动,像头喘着粗气的老牛。
他打了把方向盘,车子慢悠悠地开出医院后门,拐进旁边的小路,一路颠簸着往高速口的方向开。
“龙哥,你这额头...”
一边开车林夕一边往我头上瞟,语气里满是心疼。
“没事,小问题。”
我摸了摸脑门上缠着的纱布,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不光没刚才那么难忍了:“路上小心点,别被人盯上。”
“放心吧龙哥。”
林夕拍着胸脯打包票:“这车是工地上最破的一辆,平时拉废料用的,除了我没人开,而且我知道条近道,能直接上高速。”
车窗外,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像串模糊的珠子,一闪一闪的。
我挂在椅背上,心里琢磨着接下来的步骤,回到崇市,是开门见山的找郭启煌要人,还是摆摆架势装个样子?
林夕专心开着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试图缓解紧张。
我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了静音。
屏幕上有两条未读消息,都是天津范发来的,一条说“老毕没起疑”,另一条说“齐恒还在喝酒”。
很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直至工具车“突突”地驶上高速,我才长舒一口大气。
额头的伤口还在作痛,提醒着我刚才那一下不是梦。
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李倬宇那狗篮子抓出来,为了那一两百号工人的血汗钱!为了我尚存一息的底线和良知!
抬手捂了捂脑门,我心底呢喃:奶奶滴,这良知是特么真疼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