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乌骨城之险,确如杨将军所言,在于山水相依。”
“然,凡险要处,必有疏漏。沸流水汛期将至,渊男建若筑坝,其坝基必在于上游黑风谷此处,此地山势略缓,利于取土施工。”
“殿下可遣一支精干小队,携带殿下所带来的‘轰天雷’,潜入此处,不需毁坝,只需在其坝基关键处埋设数颗……”
“待其蓄水将至满时引爆,水坝自溃,洪水反灌其自身城防工事,可不攻自破!”
“至于丸都山道陷阱……”
李靖眼中闪过冷光:“渊男建所用,无非滚木礌石、伏弩陷坑之类。”
“我军可于进攻前,以小型轰天雷远距轰击山道两侧山壁,引发小范围山崩,既可清障,亦可试探其伏兵位置。”
“待其伏兵阵脚自乱,再以火枪卫列阵推进,步步为营,则山道之险可破!”
李靖的分析精准狠辣,充分利用了新式火器的特性,将险地化为契机。
孙代音听得眼中异彩连连,连杨万春也不禁暗自点头,心道军神之名,果非虚传。
“卫国公果然宝刀未老。”
李承乾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此策甚好,孤便依此行事。”
他顿了顿,看向李靖,语气缓和了些许:“既如此,卫国公便可着手交接事宜。裴行俭。”
“臣在!”
“由你协助卫国公,与苏定方、薛仁贵、欲谷设、裴宣等将领完成军务交接,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命!”
李靖再次躬身:“谢殿下。臣……这便去准备。”
他行了一礼,深深看了一眼舆图上那座即将面临战火的乌骨城,转身与裴行俭一同退出了帅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李承乾独自站在舆图前,手指轻轻敲击着乌骨城的位置,眼神幽深难测。
召回李靖,是那位父皇的怒火,是朝堂的博弈,也是对他李承乾的一次试探。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拿下乌骨城、横扫高句丽的同时,稳住长安的局势。
他的目光渐渐冰冷。
“快了。”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这座城池,也对整个天下宣告:“等孤收拾完辽东,就回去……一个个收拾你们。”
……
与此同时,乌骨城内,城主府的灯火亮了一夜。
渊男建身着铠甲,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天际线。
夜风卷起他的战袍,露出腰间悬挂的乌金剑。
那是渊盖苏文亲手赠予他的,剑鞘上刻着‘守土保国’四个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副将高延福捧着一件甲走过来,低声道:“将军,夜凉了,披上吧。”
渊男建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远处:“安市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高延福的声音沉了下去:“半个时辰前,哨探回报……安市城已破,杨万春降了唐。李承乾的大军,恐怕三日内就会抵达乌骨城。”
城楼上瞬间死寂。
风吹过城楼的箭楼,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
渊男建缓缓转过身,接过甲却没披上,而是攥在手中,指节泛白:“杨万春……他竟真的降了”
“听说李承乾用火器轰开了城墙,要屠城,杨万春为了城中百姓,才开城投降的。”
高延福低声补:“哨探还说,唐军有上百门新式火炮,还有能炸塌城楼的轰天雷,威力远超去年的火器。”
“火器再强,也挡不住我高句丽的骨气!”
渊男建猛地将甲扔在地上,声音铿锵:“杨万春降了,我渊男建不降!乌骨城在,我在;乌骨城破,我死!”
他大步走下城楼,朝着城主府走去,高延福连忙跟上。
府内的议事厅里,十几名将领早已等候在此,个个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