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火油用水根本无法扑灭,反而会助长火势。人们惊恐地发现,连石头都在燃烧。
火势迅速蔓延,吞噬房屋、街道.以及无处可逃的人们。
惨叫声、哭嚎声、建筑物倒塌声交织成地狱交响曲。
高延福冲上城楼:“将军!城西全面起火,百姓死伤惨重!请将军下令……撤退吧!”
“撤退退往何处”
渊男建望着已成炼狱的城池,双目赤红:“乌骨城在,我在!乌骨城亡,我亡!”
话音落下,他猛地拔出乌金剑:“所有还能战斗的人,随我杀出城去!就是死,也要咬下唐军一块肉!”
城门突然洞开,渊男建亲率残余的千余守军,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他们跨过焦黑的尸体,踏着燃烧的街道,如扑火飞蛾般冲向唐军阵地。
李承乾远远望着这一幕,轻轻挥手。
火枪卫齐射。
冲锋的高句丽士兵如割麦般倒下。渊男建身中数弹,仍以剑拄地,挣扎着想站起。
一队唐军骑兵冲来,当先一骑正是裴行俭。
马槊挥过,渊男建的头颅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在燃烧的焦土上。
那双不肯闭合的眼睛,倒映着乌骨城冲天的火光。
天明时分,火势渐熄。
李承乾踏着余烬走入乌骨城。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偶尔有幸存者从废墟中爬出,很快被唐军士兵带走。
“殿下!”
裴行俭来报:“城内已基本肃清。我军伤亡三千余人,歼敌……无法统计。”
李承乾沉默地点点头,走向城中心。
那里,一面焦黑的唐军龙旗正在升起。
“传令!”
他声音平静:“以渊男建之礼,厚葬之。另外,将乌骨城之役详细记录,连同‘火雨弹’战果一并呈报长安。”
“殿下!”裴行俭迟疑道:“此战是否.太过”
“太过什么残忍”
李承乾接过话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人间地狱:
“行俭,记住,有时候最快的仁慈,就是最极致的残酷。此战之后,高句丽再无顽抗之胆,反而能少死许多人。”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望向平壤方向:“现在,让我们看看渊盖苏文如何选择,是战,还是降。”
远方,幸存的乌骨城百姓默默收殓着亲人遗骸。
几个孩子蹲在废墟边,徒手挖掘着,似乎想找出什么幸存的物件。
一个唐军小火从旁经过,看了眼孩子们,从怀里掏出块胡饼,掰成几半分给他们。
孩子们怯生生地接过,狼吞虎咽起来。
李承乾远远望着这一幕,许久,轻声对裴行俭道:
“从军粮中拨一部分,赈济幸存百姓。告诉他们,只要安分守己,大唐不会赶尽杀绝。”
“是。”
走出城外时,李承乾最后回望了一眼浓烟未散的乌骨城。
他知道,这座城的毁灭,将会永远改变战争的形式。
从今往后,城池不再是要塞,空中将成为新的战场。
而大唐,已经掌握了制空权。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战术演练。
“回营。”
他勒转马头,高声宣布道:“三日后,进军平壤。”
残阳如血,照在唐军玄甲上,泛着冷硬的光。
队伍沉默地向东开进,身后只留下一座仍在冒烟的废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