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道路泥泞。
马车在道路上艰难前行,摇晃的车厢里,唯一的一炉炭火忽明忽暗,却根本带不起一丝温度。
刘泽宁在马车里冻得直哆嗦,赵信毕竟是武夫,身体素质比他强多了。
“这该死的路,究竟要走多久才到?”刘泽宁喃喃咒骂。
赵信哈哈一笑,道:“前面不远有个县城,咱们今晚就在城里脚,回头给你买一床被子,明日你便裹在身上,约莫冻不死了。”
刘泽宁叹道:“但愿今年除夕之前能把差事办妥,我可不想留在外地孤零零过年,家里父母和妻儿还在等我回去呢。”
赵信淡淡地道:“你可能过于乐观了,我估摸开春之前,你怕是回不了汴京了……”
刘泽宁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神情凝重地道:“京畿东路那几个州府……情况如此严重么?”
这次出京巡察,刘泽宁和赵信的目的地是南京应天府。
这个“应天府”不是明朝的南京金陵,而是位于后世的河南商丘,那才是大宋的南京。
刘泽宁和赵信的差事有点难,他们奉监察府和皇城司所遣派,专门负责巡察京畿东路各州府县,监察关于方田均税法的实情况。
也就是,他们这次是直戳地方官员豪强地主的心窝子。
可以想象得到,方田均税法正式颁行后,地方官员和豪强地主肯定是不乐意执行的。
毕竟地方上的利益牵扯盘根错节太复杂,官员与本地的宗族乡绅,豪强地主,权贵商贾的各种勾结沆瀣,里面的水不知多深多浑。
而刘泽宁和赵信此行到南京,为的就是监察地方,真真实实地把方田均税法实下去。
二人还没到地方,便已意识到此行的任务多么艰巨了。
“照这鬼天气,再行三日约莫才能到南京,明日下午,你我便分道扬镳了,刘巡使,前路自己保重,皇城司会在暗中监视观察。”赵信深深地道。
刘泽宁点头:“赵勾押,你也保重。”
监察府和皇城司,其实也是监察与被监察的关系,不过当监察官员下放地方时,两大官署也会互相配合行事。
按照惯例,监察官员在明,皇城司在暗。
监察官员负责巡察走访地方,而皇城司则暗中收集民声,查纠不法。
明暗皆俱,地方官员和豪强地主若有不法事,很难逃过双线并举的监察。
第二天,赵信下了马车,带着十几名皇城司属下离开了刘泽宁的队伍,二人分道扬镳。
第四天,刘泽宁一行人到了南京地界。
此时的南京应天府城外,南京留守府通判张熙然站在城门外,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南京官员,包括本地的提刑司,提举司,转运使司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