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垂着头匆匆回了房间。
房中江亦河正在查阅卷宗,凌家愿意主动将城主府的卷宗都交给左家,这是江亦河意料之外的,但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亦河。”知幽猛地推开房门,怒视着江亦河。
“怎么了?”江亦河抬眼看了知幽一眼,那眉眼仿若墨笔勾画,浓郁又澄澈,奈何这样一双眉眼主人,声音却清冷至极,仿佛结冰的河水。
“我!”知幽咬住唇,深深呼吸,压抑自己的怒火,“凌轻不简单,他要把虞城的官员送到主人私地。”
“呵,这凌轻可真是好人。”江亦河继续翻看手中的卷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亦河,凌轻不仅是凌家人,还是神宫的神官,他还想收服圣都的女官。”知幽大步上前,夺走江亦河手中的卷宗,“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左瑶瑶都不在这里,你要我怎么办?”江亦河蹙眉,不满知幽的粗蛮。
“果然,指望不了你。”知幽丢掉夺来的卷宗,“我会自己处理,你别干扰我。”
“你怎么处理?”江亦河依旧沉静,他眼中似乎根本看不看知幽,即使他正在与知幽说话。
“与你无关。”知幽转身,“做好你该做的事,否则我弄死你!”
啪——
知幽转身的瞬间,一把长刀敲向知幽的左肩。
知幽不闪不避,硬受了那么一下,反倒是她身后的江亦河眼皮一跳。
那江家护卫怒视知幽,“江家贵勋,岂容你一个贱婢放肆!”
淡淡看了那护卫一眼,知幽语带戏谑,“何不拔刀?”
知幽身后,江亦河瞪着那护卫缓缓摇了摇头。
乘着那护卫走神的片刻,知幽抬手握住肩上的刀鞘,她行动如风,不过一转身,已然连刀带鞘夺入手中。
知幽面对着江亦河举起那把刀,“这里不是圣都,你的人,太弱了。”举手挥刀,刀鞘砸在实木案几上,留下数道裂纹。
江亦河目光灼灼,一直看着知幽,直到她离开。
“主人,属下无能!”江亦河的护卫抖着被知幽夺刀时扭伤的手臂跪倒在地。
“真是骗子。”江亦河的声音软了不少,不紧不慢地走过护卫身边,“她在圣都,果然是装作打不过你。”
“主人……”
“退下吧,下次我与她说话,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江亦河缓步走出书房,蒙蒙细雨中,他撑起一纸油桐伞,慢慢走向细雨深处。
知幽是什么人?
是贱奴,小时候就被人扒光衣服当街售卖。
那时江亦河也在街头,看着那个被扒光衣服依旧像疯狗一样的女孩,他突然很想驯服她。
可是有人比江亦河更快,那个人就是左瑶瑶,左家的长女,灰扑扑的月色披在那个疯狗一样的女奴身上。
“放了她!”左瑶瑶抱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奴,不顾那家伙满身的伤痕和污秽。
“十金。”奴隶主眯着眼站在一旁,狮子大开口。
左瑶瑶祈求地看向身旁的左家人,却只得到冷漠的劝谏,“左家之女,如此行事是伤了尊荣,请主上归家。”
“我一定要!左家给不给钱!”彼时的左瑶瑶尖叫着推开上来抓她的左家人,那样的丑态,让江亦河皱着眉躲到了长辈身后。
“救不了她,我就杀了她!”左瑶瑶的袖箭射倒了奴隶贩子,也震慑了左家人。
“好,那请主上归家去取金来。”左家的管事却依旧不为所动,对于左瑶瑶的疯名,圣都早已无人不知,左家怎么可能不对其严加管教。
“不。”左瑶瑶颤抖着抱紧那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奴,“我自己能得到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