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放心,锦心公主,本殿自是见过的,”一道含着些许爽朗笑声儿的音调自宫人身后传出。
这本册子亦微微泛黄,与《三字经》所用纸张相同,只外皮上书着《千字文》几个字。
时锦笑着应了,环着他的胳膊也跟着紧了紧。
二爷前脚归家,后脚皇宫里的恩赏便如流水般送入靖安侯府。
脑中不知怎的,便想起那本《三字经》来。她从地面上起身,抬手自第三格书架上捡出《大邺史记》,随手翻了翻,便瞧见另一本极薄的册子夹在史记中。
她心中一顿,再次探手,将那本册子打开来。
似是诧异于她指尖的凉意,齐墨璟将她一双手牵过去,温热的唇掠过十个指尖,又将那双手护在怀里。
梦里的温度是冰冷的、清寂的,仿若万年不化的清霜,覆满心头。而现在的二爷,却是带着温度的、她认准的共赴一生的夫君。
这本册子封皮是灰白的纸张,毛边带着些触手可及的粗糙,上面并无任何字迹,只在边缘处带着些深浅不一的血迹。
眼瞧着金银玉器等宝物流水般送入侯府,不独侯府大爷,便是连老夫人都跟着呆住了。
被红色沾染的线条模样浅浅淡淡得透了出来。
其中一封便是一位少年郎写与二爷的生辰贺词,直言送了他不可言说的好物,为免人误翻,特特裹挟在《大邺史记》中一并送来。
她正欲将那册子丢下,却不妨被册子的毛边勾了手,登时一粒血珠便自指尖滚了出来、落在了扉页上。
不过好在,二爷瞧着虽冷肃了些,到底没被这些狐朋狗友带歪了。
齐墨璟淡淡“唔”了声儿,自桌案后坐了,朝她伸出手来,示意她过去。
犹自带着些不甘心,时锦很是翻检了几页,俱都一无所获。
他们向来知晓齐墨璟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却没想竟去了骆城不说,还立下了功劳。
时锦愣了一瞬,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老夫人。她挑着唇笑了笑,“并未为难。老夫人和善得紧,与我说话时都带着笑,直说我是个有福气的。”
齐墨璟瞧着她的目光略略有些晦暗,却还是顺着她道,“如此甚好。你若受了委屈,大可以诉诸与爷,爷自会为你做主。”
她缓了缓心跳,直将史记掼回原处,又觉着不放心,自把那本书又踢至书架底部靠里的位置,心中才又安定了些。
传旨太监那尖细高亢的嗓音在靖安侯府传播开来,直将所有奉旨接诏的人唬得一愣。
她抿了抿唇,故作轻松道,“你的事都忙完了?”
鬼使神差地,她将那张扉页自册子上撕了下来,拢于袖口中。
做完这些,她又将那些被自己弄乱的书一一归位,这才心有余悸般起了身。
太监们渐次分开至两侧,露出后首明黄身影,是太子殿下!
只见他端步向前,亲自扶起老夫人,声音温雅,“呈显兄在骆城久居,自是也见过锦心公主。他与公主两情相悦,此事便是本殿也知晓几分。因着达木错乃羌戎王庭,咱们自是不好让呈显以白丁之身迎娶公主。因是本殿便特特与父皇请了旨,也算是全了两族婚好的颜面。”
他说话时娓娓道来,又有上位者的尊贵殊荣,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被他这话儿说得熨帖,当下便是再无多言,“殿下所虑极是,呈显的婚事,全凭陛下与殿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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