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却温言道:“常司马所言不无道理,武宁军与宣武军实力相当,若硬拼,伤亡必定惨重——”
王悦要说什么,陆允明摆手,“武宁军是朝廷精锐,有武宁军驻徐州掌握门户,河南道、京畿就都是安稳的,武宁军之战力保持,至关重要。”
王悦闭上嘴。常贺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也有些赧然。
“潞州亦是汴州近邻,昭义节度使心向朝廷,我军可与昭义军联手。然围而不攻之策,某以为不可取。”
常贺叉手,正色道,“请陆相指教。”
“久持不下,恐怕引起其他地方异动。”
常贺脸上神色微变,“陆相所言极是,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常贺站在武宁军的立场,看的是汴州战局,陆允明则站在朝廷立场,着眼的是整个国家的安稳。汴州离着魏博、成德等河北藩镇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若这边战争不能速战速决,河朔三镇再反了,那时半个国家都会陷入一片战火。
王悦问:“诚之以为我们当如何?”
“某以为,我们与昭义军可一方正面引汴州军来攻,汴州城内必然兵力空虚,另一方偷袭汴州城,然后两方夹击,可破敌矣。”
王悦拊掌:“此计甚妙!陆相果然是陆相,文能写锦绣文章,武能安大唐天下。”
陆允明皱眉笑道:“愉泽莫要说这样的促狭话。”
王悦却想起另一个促狭的来,“怎的没请程别驾来?那也是个允文允武的。”
程平正在自己屋里吃酪浆樱桃,啧啧,这节度使府的酪浆味道调得就是好,配着纯天然大樱桃,好吃得要命。
对武宁军和军议的事,程平不掺和——自己是汴州别驾,职位也不很高,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得懂避嫌,没想到王都督让人来请。
程平微瞪眼睛,对那侍卫笑道,“郎君稍等,某即刻便去。”程平拿布巾擦擦嘴上的酪浆,略整理一下仪表,便跟侍卫去了议事厅。
常贺与程平官阶差不多,亲自向程平说了一下刚才军议的过程。
程平虽避嫌,但身处局中,又是天生杞人忧天不能让脑袋闲着的性子,岂能不琢磨?她发现,感情在座的都是“军人”,哪怕陆相,玩的也是正正经经的兵书计谋,就没人玩政客的阴谋诡计!
程平突然对自己的道德底线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摸摸鼻子,笑道:“下官不知兵,但在汴州待了几个月,于汴州事稍微熟一些,约略说两句拙见,请陆相、王都督及诸位同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