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您莫要欺人太甚!幽明地使者若至,您这‘自有安排’恐怕就是空谈!我等世家倾家荡产为大人养民,若幽明地降罪,我等岂不是两头落空?今日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幽明地的态度未明之前,您这十年之约,恕难……”
他还没说完,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乌沉沉的寒光,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那位家主身侧的柱子阴影中暴射而出!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那位家主脸上的怨毒和威胁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凝固,声音戛然而止!他只觉得脖颈一凉,仿佛被一道极细的冰线划过。
下一刻,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站在原地,而视野却不受控制地旋转、升高……他看到了下方众人惊恐到极致的脸,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躯体颈腔中喷涌而出的血泉,最后,看到了厅堂那绘着祥云仙鹤的屋顶大梁……
噗通!
头颅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无头尸身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粘稠温热的鲜血,迅速在地毯上蔓延开来,与之前金家的血迹融为一体。
覃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那具尸体旁一闪而逝,再次隐入高见座椅后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动过。
只有那柄乌沉短剑的剑尖,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滴落。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剩余的世家代表,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浑身僵硬,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刚才还存有的一丝侥幸、一丝试探、一丝不甘,此刻被这毫不留情、迅若雷霆的杀戮彻底碾碎!空气中那新鲜的血腥味,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高见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让人拍死了一只扰人的苍蝇。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还有谁,要‘从长计议’?”
无人应答。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很好。”高见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具体细则,稍后会有人送到各位府上。记住,十年。少一人,拿你们全族来填。”
“散了吧。”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虚与委蛇。只有冰冷的命令和不容置疑的执行。
这让眼前的世家子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半年前,甚至几个月前的画面。
那时的凉州城,也曾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新任钦差高大人,年轻俊朗,笑容和煦,如同初春的暖阳。他穿梭于各大世家的宴席之间,姿态放得极低,言语谦和,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初来乍到的“青涩”。
那时的他,笑容满面,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什么困难都可以体谅。
世家们起初的警惕,在他春风化雨般的“诚意”和“示弱”下,渐渐松懈。
那时的他,看起来多么“好说话”!多么“通情达理”!世家们甚至一度觉得,这个钦差比以往那些只知道板着脸要钱要粮的蠢货强多了,是个可以“合作”、可以“引导”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