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席卷而来,吹拂起了少年衣袂的一角。
“我想学姐你身为军部的监察厅长,曾经侦办过无数刑事案件,见过世界各处,社会各界的黑与白,应该对此相当清楚吧。”
“在这个世界上……坚守正义,要远比助纣为虐困难许多。”
“甚至在许多时候,为恶者反而会披上正义的外衣,而将反对者打为不义的那一方,因为定义「正义」这个词汇的解释权,本身就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面对不公,面对仇恨,面对无可抵挡的权势……顺理成章地堕落黑化,坠入黑暗,与那些为恶者同流合污,转而向更弱者施暴,由原本的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加害者——”
“这种「黑化」的事情,谁都做得到。”
“而面对艰难险阻,面对如山岳而至的外界压力——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正义,要远比「黑化」困难的多。”
拉斯特静静地注视着英格丽德,眼眸中的玩笑之意缓缓褪去:
“这是一场对同行者的挑选,双向的选择,既是我对你的考验,同样也是你对我的考验。”
“学姐,你还记得我上次所对你说的,那种起源于我故乡的某个民族,名为「熬鹰」的训练方法吗?”
英格丽德点了点头。
自己与拉斯特,在这三个月之间所进行的博弈,不正是拉斯特口中的熬鹰吗?
他是猎人,而英格丽德自己则是那只桀骜不驯的鹰。
这是一场人与鹰意志力的比拼,他们都需要不眠不休,直到有一方妥协,向对方屈服。
“学姐你或许以为,我是想用熬鹰的方式熬到你投降认输,向我屈服……”
拉斯特微笑了一下:“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正因为你哪怕是第三次被拉出海面的时候,都始终未曾低头,所以才未曾令我失望。”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片蔚蓝澄澈的碧空:“猎人们用「熬鹰」的方式,确实是可以驯化雄鹰没错。”
“但是,那只完成了驯化,褪去了野性,乖巧地听命于猎人指挥的鸟儿,也就不再是雄鹰……”
“而仅仅只是一只徒有鹰之外表的——”
“「家禽」而已。”
拉斯特从海边的礁石上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学姐,我确实在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并且正在为此而招募人手……但是,这个组织所将要面对的困难,却远比我所描述的还要危险的多。”
“学姐你过去所曾经面对过的那些黑暗与绝望——也许在加入组织后将要面对的那些事情面前相比,将会显得不值一提。”
“所以,我才会设计了这场「熬鹰」的考验。”
“而对于「熬鹰」的结果,我其实是很庆幸的。”
拉斯特的声音顿了顿:“因为在我眼里,真正的雄鹰——”
“宁愿死,也不会向驯鹰者低头。”
“也唯有真正的雄鹰,才有资格成为我的伙伴。”
“即便身处地狱,也从未忘记过仰望星空的殉道者……与我同行之人。”
……
拉斯特的右手在虚空轻轻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