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钧山淡淡一笑,端碗提筷开吃。
入仕多年的他,大风大浪也不是没经历过。
要想在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体制内生存,岂能没有一颗大心脏?
要是心理素质不够强,不会自我调解,遇到一点事就想不开……
那还怎么披荆斩棘、扶摇直上?
事情不想发生,也已经发生了,该吃吃、该睡睡。
爱徒钟正国落马,他都没有被气疯,唐文韬被抓,他也没气炸。
如今只是自己的前秘书田国富,犯蠢被罚款拘留,秘密调查组暴露。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大的打击,都已经经历过了。
这点小意外,对葛钧山来说,自然不至于怄气很久。
而看到葛钧山胃口挺不错,廖晨曦悬着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
不然葛钧山要是病恹恹的,甚至大病一场,提前退休……
没有葛钧山的庇护照顾,自己别说更进一步或者平安落地,搞不好就要被清算。
“你尝尝这个!”
廖晨曦起身弓腰,将一个盖着盖子的碗,毕恭毕敬的端到葛钧山的近旁。
掀开盖子后,满脸堆笑的介绍道:
“这是三鲜鹿茸羹,选用咱们东北野生鹿茸为主料,搭配优质海参、冬笋和鸡肉,慢火烹制而成,是非常滋补的中式药膳。”
“这野生鹿茸可是好东西呀,中医都说它富含胶质,具有益精强骨、补气壮阳的功效,对腰膝酸软、头晕目眩等症候有奇效。”
葛钧山随意的瞥了一眼。
接着便将目光,瞟向白白胖胖、笑眯眯的廖晨曦。
“你好像挺注重养生啊!”
“略懂一二。”
廖晨曦笑呵呵的坐下。
半截屁股坐沙发,腰挺得笔直。
葛钧山收回目光,一边夹菜吃一边调侃道:
“你要是能像对待养生一样对待工作,宁远省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基建,基建拉胯!治安,案件频发!就业,就业不行!农业……农业你他妈都能搞得粮食减产,这里以前大粮仓!大粮仓啊!”
看到廖晨曦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葛钧山摇了摇头后,喝了一大口粥。
“国企改制失败是不怪你,但你来这儿都两年多了,居然还有上百万下岗职工,还没有得到妥善安置,还每个月靠领失业救济金过日子!”
“你宁远省拥有扎实的重工业基础,国企装不下那么多人,你发展民营经济不行吗?你哪怕搞点基础建设、地产开发之类的,也能吸纳不少就业吧?”
“结果你来这两年多,口号是喊得震天响,但实际成绩呢?光靠吹牛造假吗?真要来一场严格的审计,你那注水的城乡就业、居民收入、gdp等数据,经得起查?”
廖晨曦把头埋得更深了。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行,自己的班子成员也很废物。
大家干不出亮眼的政绩,也就只能当糊裱匠似的,勉强维持个稳定。
但过去两年多,没有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和群体事件……
这是职权范围内,本就应该做的事,显然不能拿来当政绩炫耀。
况且葛钧山这会儿明显还在气头上。
没办法去汉东省,将田国富那个蠢货骂得狗血淋头。
一肚子火气,也就只能撒在自己身上了。
所以没什么可说,也不敢说的廖晨曦,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
葛钧山放下碗筷。
端起三鲜鹿茸羹品了一口。
味道确实相当不错,让他心里的火气瞬间小了一些。
“晨曦啊,你不能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啊!”
“背靠大树是好乘凉,但万一哪天,我倒了呢?”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毫发无损的平安落地,开开心心的回家抱孙子吧?”
廖晨曦抬起头来,双手扶膝,微微摇头。
“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不好好努力呢?”
葛钧山放下鲜美的三鲜鹿茸羹,神情严肃的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创办华晟汽车的杨融,到底搞定了没?”
廖晨曦心头一沉,尴尬不已的说道:
“暂……暂时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