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海
南部被霍洗忧的人马占住,且已构建工事。
起先,有人提议出兵打回,但此议很快遭到反对。
周彻在后,大夏之军在大胜后士气正旺,一旦被周彻追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萧后率部继续北走,在凉海西道据点坐守下来。
“大军不可全数撤回!”
萧后第一时间召开诸王会议,道:“眼下局势,大夏要么大乱、要么大定。”
左丞相沉吟许久,方才发问:“陛下的意思,臣不能完全理解。”
“周彻已经有了反抗所有人的本钱,如果中枢强行除掉周彻,此人必不会从命,倘若周彻举兵而起,这大夏立时分崩离析!”替萧后解释的,是萧焉枝。
听到这话,诸王目光亮起,对视之后,皆忍不住颔首。
此番交锋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先是周彻去了定阳被困,自己等人势如破竹,一路摧枯拉朽,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下了并州第一重城太原。
等到周彻再度回到战场,胜负瞬间逆转。
在周彻崇高无比的威望和汉军的可怕士气面前,西原军可以说是有力无处使。
他们败了吗?败了。
但是一场像样的大战都没打过。
十几万人莫名其妙的杀进了并州,十几万人又莫名其妙的被赶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因一人之威。
周彻不在时,他们闻到了大夏身上苍老的气息,这确实是个数百岁的老人;周彻在时,似乎这个苍老的躯体上,又长出了新的力量。
他尽力摆脱一切牵制,爆发出锐不可当的气势!
“周彻坐得住吗?”有人眼神闪烁,似乎为之热烈:“他拥强兵如此,若是趁势杀入皇城,何人能当?”
“不错,听说西凉的皇甫家是他母家,倘若双方同时发力,当如何?”有人立即附议。
“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萧贤王摇头:“周彻能得人心,是因为他护土安民,是大义所在。倘若他举旗造反,那下面的人还有多少人会跟他?京城依附他的公卿,当如何自处?他麾下那些家在司隶的将士,又当如何?”
左丞相点头:“右贤王的意思我明白,若是朝廷加害周彻,那他手下之人便会不忿,并州百姓也会不忿,这就是他动手的根本。”
“但周彻气候已成,他们不得不除,他的存在,已影响到了所有人。”萧后如是道。
众人沉默,却又都理解。
于大夏而言,周彻的存在是好事吗?
那得看对谁来说,对整个大夏朝的寿命来说,一个完全新生的铁血力量,可以从上到下将这个国家清洗一遍。
那将要被他清洗的人,都会是周彻的反对方。
所以,依照规律来说,周彻是很难成功的——到了腐朽的末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整个帝国会做出各种怪异、让人无法理解的行动。
譬如天子为何会这样安排?因为他不得不这样安排。
譬如朱龙、董然为什么要拖周彻后腿?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他就是要去拖周彻的后腿。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意志,所有人看到的面都不同……天子那,最是复杂!
“包括他的父亲!”萧后下一句话,便道出了这一点。
天子知道周彻的好处吗?那是自然知晓的。
他能完全接受如此优秀的儿子,并且让他继续优秀下去吗?
那他自己怎么办?
“依我看,大夏内部不会、也不敢对周彻出手,至少不敢仓促行事,将他做掉。”左丞相继续道:“将他挪个位置,用杀太尉之罪除掉他的皇嗣身份,封王地方,渐渐剥夺其人事之权,才是最好的。”
“除去周彻,大夏已老,并州诸将无心作战,便是我们的机会。”萧焉枝道:“还有一条路,那便是大定——这些人都未能挡住周彻,让他终登大位。依照此人之武略和野心,向我们发兵,是必然的!”
这番话,为的是给萧后接下来的动作铺路:重点发展凉海部。
“诸位以为如何?”萧后问。
不必说,原先支持她萧氏一脉的,自然赞成。
而梁氏一脉,因为梁乙甫连续丢人两次,也不好明着反对。
凉海三族那边……
“我赞成!”宇文拔都举起了手。
再无悬念。
等到会议散去,已是夜里,萧后嘱咐萧焉枝:“东边之事,我暂时托于你和你父之手。”
“您不留此?”萧焉枝皱眉:“现在回王庭,只怕……”
“必须回!”萧后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抱于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需去祭拜青狼……”
十日后,回王庭路上,萧后猝然一震,张口欲吐:“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