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会失败,没能成就超凡。
于超凡而言,这不是向内求,让自己遵守某个规则而活。
而是向外求,将信念与他人绑定,几乎把信念的源头种在了别人身上。
守护“好的东西”,若是死物倒还好说,可后面那句分明指向人。
守护一个好人?
可这废土世界,有绝对的好人吗?
或者说,有从生到死始终不变的好人吗?
假设那个“好人”中途变了,哪怕只是些许偏差,江川只要对自己的信念、自己的眼光产生一丝质疑,根基就会动摇一次。
甚至若他真成了超凡,某天那个被守护的人变了、死了,他会不会也因此被污染变成诅咒?
见程野忽然沉默下来,江川也没再说话,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所以,丁站长是你要守护的那个人?”程野先开了口。
“不止。”江川摇摇头,语气轻快了些,“我还资助了缓冲区不少小孩,至少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偶尔还会教他们练武,遇到想出去闯荡的拾荒者,有的连枪都没有就敢出门,我也会帮衬一把,还有老人…缓冲区美好的东西有很多,需要有人默默守护着”
说着,他忽然想起那天车上丁以山的话,忍不住嘿嘿一笑,“这么说吧,要是你凝聚的信念是为了力量而存在,而非你本心想要的,那还不如不凝聚。”
“很有哲理,像是书上才能见到的东西。”
程野揶揄一句,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接下来他再没提过任何有关超凡、信念的东西,因为他已经大抵猜到了为什么江川会对他这幅态度。
因为信念,也因为守护。
江川真是个淋过雨、被人打过伞,又愿意为别人撑伞的大好人。
只可惜,有句话说得扎心,好人不长命。
或许换个信念,以他的天赋,现在早应该成就超凡了。
甚至他离开集体时间长了,会崩溃,也可能和失去守护的信念有关。
当然,也还是那句话,若是成就超凡获得力量,是为了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力量本身便没了意义。
“来,喝汤吧。”
第一口锅里的鱼炖得差不多了,江川揭开锅盖,一股辛辣香气猛地散开。
他盛了两碗,热气腾起的瞬间,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却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程野小口喝下,辛辣味里裹着淡水鱼特有的土腥,尾调却泛着一丝清甜。
细细品味,竟能分出四五个层次来。
还真是口味淡了之后,吃什么都觉得香,从前忽略的滋味,如今都清晰地在舌尖绽开。
两人都是武者,胃口大的吓人。
狼吞虎咽地吃掉第一锅鱼后,第二锅鱼汤的滋味愈发特别。
从辛辣转为清甜,嘴巴到喉咙再到胃里的灼热感被慢慢抚平,化作一股暖流传遍四肢。
那颜色鲜亮的赤虾也格外劲道弹牙,程野边吃边想,等开渔以后,就凭这显眼的颜色,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抓到绝迹。
最后,小锅里又加热了四包营养浆,一人两袋。
喝完刚好饱腹,不撑不饿,正是能踏实入睡的状态。
窗外的雨依旧是泼天的架势,些许冷风穿过烂开的窗洞,带着泥土的湿气灌进来,却吹不散房间里残留的饭香。
“睡吧,今晚是你在荒野的第一晚,我来守夜。”
江川将露营灯架在房间高处,昏黄的光晕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虽不算明亮,却也驱散了几分深夜的阴冷,裹着淡淡的暖意落在两人身上。
程野点点头,弯腰钻进单人帐篷。
单人帐篷的空间本就不大,他还穿着战甲,只能直挺挺地躺着,后背抵着冰凉的地面,连翻身都有些费劲。
但在危机四伏的荒野,舒服早已经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角落,已是难得的安稳。
“真没想到,荒野的第一天竟然是这么度过的.”
程野心下感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这一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