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傻子吗?!”廖当家的恨铁不成钢,“她一家住在酸枣巷里头,终日也只有一个人,对面又是我们的地盘,真要教训,点数两个弟兄,这会子就去了,还得等到明天?”
又喝道:“这还要我来教?!”
那手下忙称是不停,扶着脸就跑了出去。
此人去得外头,头又痛、脸又痛,痛是其次,被扇耳光时候好似还见得门外有道人影,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把自己挨打事情说出去,到时候面子又往哪里搁,如何带手下。
他心中恨恨,却也不做耽搁,拿水泼了两下脸——当真龇牙咧嘴,嘴里都出血了——方才去得后院,果然点数了几个兄弟,足足四个大汉,已经很成气势。
等把事情交代清楚,弟兄们个个没有二话,立马应了,趁着天色还没黑,赶在运送粪水前的时间,一起往酸枣巷而去。
手下既走,廖当家的也没有闲着。
朱雀门这一片那么多挑粪担尿的倾脚头,自打前一任当家的伤病走了,后头儿子太小,接不住,多少人想要抢这块肥肉?
然则只他一个爬上来了。
能爬得上来,除却自己能耐,其中自然也少不得背后吴员外的搭手。
可这个搭手又岂是能白得的?
廖当家的脏得了手,还跟得紧事情。
这也是吴员外愿意用他的原因。
且不提宋家的宅子位置,光是这样一笔资产,他就不可能只叫一个人盯着,此时唤来了另一名手下,问道:“前次我叫你去抻一抻管酸枣巷那孙里正——现下什么情况了?”
那手下忙道:“他倒是没怎么闲着,前一阵同宋家那女儿来往了几次,两边送吃送喝的,听说还出面帮着跟那些个宋家的债主说和,叫他们宽限些日子,容着慢慢还钱。”
廖当家的听得十分不悦,道:“给脸还不要脸了!”
又问道:“他那兄弟——叫孙二那个,怎么样了?”
“吊得紧着,撒了钩他都要追上来咬,如今正赌上瘾头,当家的且放心,脱不了!”
廖当家的这才点了点头,道:“拿捏一下那孙二,叫那孙里正好好去顾顾自己家,别整日闲出屁来多管事!”
那手下应了,却不着急出门,而是去一旁提了壶过来,帮着斟茶。
廖当家的见状,便把背往后头交椅靠了靠,眯了会眼睛。
或许是这一向事情有些多了,不如往常能顾得周全,他总觉得不顺心。
酸枣巷的宋家宅子本来应该是个轻轻松松的差事,赌鬼爹都死了,剩个女儿,女儿甚至都没成人,按理还不是想怎么搓,就怎么搓?
偏偏这个当口,府衙换了个新推官。
因怕惹眼,毕竟路子还没走顺,手头做的又不是能见光的事,他也不想闹得太大,顺水推舟就给了个把月光景,叫那宋小娘子认清一下世道行情,等她后头认命进了吴家,就算妥了。
怎么就这一点空档,还能给她折腾出这些个鸟事?
正想着,却听那手下小心问道:“当家的,方才是刁子错了什么事吗?”
廖当家的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巴掌多半是给人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