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候,几个提刑司来的检法官竟还惦记着,只悄悄去问周围京都府衙人,想晓得今晚还有没有那甜胚子喝。
左右军巡院的人,有香煎五花肉、牛肉末烧豆腐这样的好菜吃,夜间熬守,还能有甜胚子提神解渴,但太学之中,同样在批阅卷子的上舍生们却没这等好事。
阅卷本就无趣,尤其还是批的经义,一天下来,个个都头晕眼花,等到晚饭时分,自有主簿手下带了吃食过来。
来人把吃的东西在屋子中间的大桌上摆开,因图方便,不过是些煎饼、炊饼、肉素馒头,又有些糟卤菜,并配了竹筒装的豆蔻、竹沥熟水饮子。
也没用食盒,只拿几个竹篓装的,又是公厨吃剩的,本就只是温热,走这老远路,早已凉了。
肉馅面食,一旦凉了就失了风味,尤其那肉要是带点腥膻,味道更差。
众学生无法,却也只能将就,围坐在一起没精打采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少不得一边抱怨。
有人喝一口那熟水饮子,叹着气,忍不住道:“此时要是有一竹筒萝卜排骨清汤,实在不行,来个陈皮绿豆沙也罢,也好送这油饼……”
“你说的都是后头食巷宋小娘子摊子上卖的吧?想得倒是美——她都好几天没出摊了!”有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就算出摊,你也未必抢买得到!”
“总比没得抢好吧!”
“前次他们不是吃那猪脚饭吗?我路过看了,闻着味道是真的香,你说能不能跟主簿提一嘴,让去宋摊主那里订些吃食回来?”
“拉倒吧,还宋摊主,能让他们弄些热的回来就不错了!”
有人则是叹道:“这批卷子实在遭罪,坐一天,腰酸腿疼的,我眼睛都要瞎了,看什么都不清楚——明年要是先生再问,我决计不肯答应再来!”
旁人就笑他道:“你也就硬气给我们看,明年先生一开口,你早颠颠地凑过去头一个报名了!”
“胡说!哪有此事!”
见得此人嘴硬,有同窗便戳穿他道:“去年头一轮没叫你,你背地里还找大家伙诉苦,说明明自己学问做得不差,怎么就把你给忘了——你真给忘啦?”
众人一时哄堂大笑。
旁人不过是苦中作乐,此人却是臊红了脸,忙道:“瞎说!我不是看你们都来,独我一个不来,没面子嘛!”
又忙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这饭菜实在没法吃,要不咱们一道去找先生提一提,最好能找那宋小娘子买些饭菜送来——前次那猪脚饭就很好,实在不行,那芋头扣肉也好啊!我惦记许久了!”
“咱们一起去提?”有人便问道。
既是正经议事,大家就认真起来。
有人道:“我们说肯定不中用,不如找两个人起头,其余人一并起哄,说不定能有点用?”
“找谁?”
“韩砺不在,不然他要是愿意出头,肯定管用——叫那孔复扬如何?他昨儿不也嚷嚷饭难吃吗?”有人提议道。
“孔复扬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