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轻巧巧,把蔡秀打算让各部司派吏员来干的活,给扔了回去!
蔡秀一时只觉得是哪里出了毛病。
他忍不住挖了挖左右两边耳朵,问道:“章官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一年宗卷,上千都不止,光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理得完?”
他强自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勉强笑道:“官人莫不是搞错了?此事张法曹重视得很,我倒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要是拖延久了……”
章逢之笑着打断了他,语重心长地道:“小蔡,你还年轻,做事有时候难免过于想当然了。”
“我长你许多,今日托个大,来教一教你。”
“你不晓得,衙门里头事情是做不完的,有些事虽说要紧,却也不怎么急——你这宗卷整理便是如此。”
“眼下事情堆得多,大家也腾不出手,你来得正好,先熬一熬,本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等你理得出来,前头这一阵子说不定就正好忙完了,将将接过手来补改,岂不是好?”
“要是强令,反而叫上上下下,都生出嫌隙——张法曹看重与你,你不要令他失望才好。”
竟是在这里居高临下,教训起来!
蔡秀何曾受过如此欺辱。
但对方口口声声,不是张法曹,就是资历,饶是他十分口才,毕竟没有经验,被这混迹衙门多年的油子当头一棒砸下来,也是眼前发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手头还有事,你先整着,明日就是寒食了,虽说衙门休沐七日,但我知道你心急,不愿耽搁,已是同他们轮值的交代过了,你仍旧可以回来整理宗卷,不妨事!”
一边说着,这章逢之迈着慢悠悠的方步,往外走了。
剩得蔡秀一人,对着满库的宗卷,头一回气得胸口都发堵。
他上前取了一册,只翻了几页,满眼是字,钻得他眼睛疼,控制不住,把那文书往地上狠狠一砸。
——天生我才,岂是来做这等活计的??
蔡秀坐在案前,冷眼看着满屋子的宗卷,想到韩砺,想到孔复扬,再想到自己。
风风光光而来,决不能落荒而逃。
蔡秀没有等到下衙,而是干脆地起身出了州衙。
府衙水深,他没有那韩砺好命,上有官员撑腰,下无小人掣肘,吃了个暗亏。
但他自有优势。
蔡秀直接回了太学,路上买了一包青团,一包糯食,转头去了教舍。
他找上学录,殷勤备至地送了寒食礼,又要了一份今年外舍升内舍的名单。
蔡秀忙着看名单,韩砺却忙着看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