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喧哗尘世中得了一隅小小地方,愉悦,舒适,令人身心放松。
这地方不能对事情本身有多少帮助,但就像人在酷暑最最烦躁时候,一开窗,窗外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外头所有虫鸣唧唧、鸟叫嘈嘈尽数安静,只有风声、树叶声,叫人一下子平静下来。
吹过这凉风,听过这样簌簌风声、叶声,喘息之后,便又有余力继续往下。
有时候,时间很漫长,有时候,时间又过得飞快。
在韩砺看来,好像只眨眼的功夫,那宋摊主就已经点完包袱里的东西。
宋妙将食材一样样收好,笑着道过谢,方才道:“公子刚来时候,好像有些心绪不宁,是不是今日太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韩砺道:“今日遇到一点事情,但来了家里,吃过饭,一起坐这一会,眼下已经好了。”
又同她说了可能过两日要出发的事,问她会不会有什么难处。
宋妙便道:“当真有一桩——公子先前说饮食之事,最为紧要,要找信得过的人,我初到地方,也想要个人帮着看看东西,跑个腿,并不用多么得力,无论年龄,只要信得过就好。”
“只是一时半会,不知到哪里去找。”
韩砺想了想,道:“我来给你安排。”
宋妙又问:“先前公子说会给我一批人手,只不知那些人手赏罚明令,是不是尽皆由我来做分派?”
韩砺点头应是。
宋妙便道:“到底人多,事情也杂,不能只口头约束,我原有些想法,如何管束,如何赏罚,什么规矩,已是得了个大概章法,等到地方,稍改一改,列个简单条例出来,哪日公子得空,审过了,便照着施行,有不合适的,再行调整,不知妥也不妥?”
她说着,就简单介绍了一番。
宋妙说事时候框架极好,条分缕析,逐层展开,把怎么管事,怎么管人、怎么管物,为什么这么管,俱先做了个简述。
韩砺简直说不出话来。
虽只寥寥几句,已是能听得出其中多有长足构设,颇为可行,并非想当然。
多少官员到了任上,还要休整一番,熟悉一阵,三拖四拉,才去做事。
并非不能那样行事。
可要是能选,谁不愿意和宋妙这样的共事,而是去和那样的?
他早知这宋摊主自来都有成竹在胸,却不想能妥帖分明至此,顿了顿,方才道:“全凭你行事。”
两人又说了会话,眼见时辰实在不早,那韩砺方才不得不告辞了。
马儿在后院吃了一顿燕麦,又喝足了水,歇了半日,甩起尾巴来都更有力气了。
韩砺骑马回了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