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端简直不想说话。
眼前老友已是中了迷魂术,哪怕那韩砺此时在面前放个屁,他恐怕都要夸放得真响,还要夸放得真香。
但他理智仍在。
相处十余天,就让自己这老友连夜奔波,为其贡献人力、人脉。
见一次面,就空手套白狼,叫张规倒贴族学学生、家中生意上得力管事出来帮忙。
也不知这人到底使了什么计谋,用的什么手段。
等见了面,他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
且不说此处卫州上下四县,几乎为了韩砺筹粮,县县都忙碌起来。
另一头,滑州城中,这日一大早,宋妙却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一干“手下”。
送人过来的是一个小吏。
对方领着一队到了官驿,指着众人道:“头一批先十二个,后头陆续有来,小娘子好好安排吧。”
又道:“虽是役夫,我教一句,你好好听着——用人要仔细些用,不要过了头,都是胎生父母养的,不然闹出动静来,我也不好同上头交差,你却也不好交代!”
说完,把那名册往桌上一摔,扬长而去。
此人这样态度,宋妙提前得了韩砺提醒,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当回事,大饼却是甚为恼火。
平日里一干学生,乃至那吴公事,见了宋妙都是客客气气,殷殷勤勤,从前在京都府衙时候也不必说,军巡院上下,借调而来的众官,谁不是好声好气?
连京都府尹并那郑知府都一心想要再吃一口清炒豆芽,怎的到了这滑州,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吏在此处甩脸色?
他是京都府衙出身,虽是公厨学徒,平日里却是见惯了官员老吏,很不怕对方身上的“官府”二字,欲要上前抓着人争论,却被宋妙拉住。
“别急,有他急着交差的时候。”
她安抚了大饼几句,拿了那花名册,逐一问对面十二人姓名、来历。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回州衙送来的役夫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众人形容各异,但是说话、举止间都带着一股子相似的轻慢,似乎并不怎么把宋妙当回事,有人掩藏得好些,有人连藏都懒得藏,答话时候吊儿郎当的。
还有一个,宋妙问他年龄、籍贯,他嘻嘻笑道:“小娘子手上不是拿着名册么?哦,原来你也不识字呀?你猜我多大了?”
眼见宋妙不悦皱眉,他又道:“哎呦,开个玩笑,小娘子别放在心上——我月前满了二十,正是娶亲年龄,家里有几分薄财,正愁没个掌家娘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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