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芮福生闻言,却是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道:“我就说项兄怎的会做这样赔本买卖,只是按小弟想来,那姓宋的娘子即便万般好,只一桩没有娘家助力,已经不中了。”
“你我走南闯北,自然晓得官商官商,有了官,才有商,后头不站着个当官的挺着,赚再多又有什么用?随随便便上边哪个伸个手指头,就把我们给捏了!”
“就算是老兄这样多家资,难道不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全靠使钱打关系,岂不心疼?”
这一句,简直正正说到了项元心坎上!
他叹道:“正是,这话说出去旁人都不懂,只你我这样自己赤手空拳赚家业的才晓得钱来得艰难,日子过得辛苦!”
芮福生道:“老兄从前劝我,而今轮到我来劝你了——不如还是眼光放长远些,那等做熟了官的喂不饱,他们女儿姊妹轻易不好娶,倒不如觑得哪家读书好的,早早说上亲,资助那兄弟读书得官。”
“到时候把人托举起来了,日后还能帮扶自己一脉,子嗣也能顺着前头闯出的道路走,有个长辈在官场上带契。”
“过得几年,不管是小舅子也好,大舅子也罢,一旦中了举,有了钱,使足了,还怕不能往上爬?爬高了,变大官,你得了大官庇佑,还怕自己赚不够钱?只怕人人都急着给你送咧!”
项元听到此处,却是摇头笑道:“老弟还是年轻,以为读书人是什么好货,只你会算,他们不会算?”
“去年我路过真定,有个做皮子生意的,姓楚,你还有印象吧?”
见芮福生点头,项元又道:“一见面,他就同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怨,说给儿子定了一门亲,供养那亲家兄弟读书,而今倒是得了官,升得也快,却是转头翻了脸,姐姐也不认了,装一盘子银子送上门,只说还了从前情分,还说楚家要是再打着自己名号在外头混迹,就要报官捉人!”
“无情最是当官的!势低时候千恩万谢,一旦得势,就猪鼻孔插葱上了天!亲兄弟都要防一手,更何况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本已经泼出去的水了!你还指望能派多少用场?”
芮福生吃惊不已,问道:“竟有此事?前次见他,还风生水起的!”
项元点头道:“我亲耳听到,岂能有假?”
芮福生少不得叹息一番。
但他想了想,又道:“虽如此,你说的那个,毕竟只是个做不得用孤女,将人娶进家门,也忒不值得了——若说绝色,哪里不好找?老兄只要发个话,天南地北,十个八个极貌美的,我都能给你寻来,养在房里,爱怎么耍,就怎么耍!”
“我给你出个主意——谁说讨回家中,非得做正头娘子的?”
项元迟疑问道:“老弟的意思是?”
芮福生直接把话点破,道:“老兄这样身家,难道还纳不得一房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