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立于宗室队伍的前列,身姿挺拔,面容温润,唇边噙着一抹浅笑。
他随着众人行礼、叩拜,姿态标准,无可挑剔,任谁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然而,在低垂的眼睫掩盖下,晋王眸底深处却翻涌着,与这个庄重场合格格不入的亢奋。
他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想到了那个妩媚动人的身影。
沈知念……皇贵妃……
那个女人爬得可真快,真高啊!
沈知念的高升,非但没让晋王感到挫败,反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隐隐发烫。
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抑制着那股想要撕裂什么的冲动。
晋王现在越是恭敬,内心就越是期待,将来把皇贵妃从云端拽落,踩进泥泞里的那一刻!
光是想象着她惊恐、不甘、屈辱的眼神。
想象着她那双睥睨后宫的眼眸,染上绝望之色,晋王就觉得心中升起了一种战栗般的快感!
爬吧,皇贵妃尽情地爬吧。
她爬得越高,将来摔下来才越痛,越惨!
这个念头,让晋王几乎要在肃穆的大礼中低笑出声。
与晋王扭曲的兴奋截然不同,百官队列靠前的位置,吏部尚书沈茂学,此刻却是另一番心境。
他努力维持着面容的沉静,甚至比平日更显稳重几分,跟着礼部尚书的唱喏,一丝不苟地行礼,堪称百官仪范。
可唯有沈茂学自己知道,官袍之下,他的双手因激动而微微发紧,掌心亦是一片潮湿。
他从前最大的念想,不过是能在官场更进一步,光耀门楣,便已是沈家祖坟冒青烟了。
何曾敢想有朝一日,他能以皇贵妃父亲的身份,站在太和殿前接受百官侧目。
这一切,都是托了女儿的福,是真的一飞冲天!
沈茂学悄悄用余光扫过左右同僚。
那些往日或许还需他小心应对的阁老、勋贵,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敬畏。
沈茂学心中浪潮翻涌,面上却稳如老狗。
越是此时,越要镇定,绝不能给皇贵妃娘娘丢半分脸面。
这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他接住了,就绝不能再撒手!
随即,两名身着特定礼服的广储司官员低眉敛目,走到殿内预设的册宝案前。
案上铺着明黄缎褥,静静安放着由赤金打造的金册,以及蹲龙为钮、印面篆刻“皇贵妃之宝”的金印。
两人极其恭敬地跪下,双手过头顶,稳稳捧起象征着副后权柄的金册宝印。
继而保持跪姿,膝行至帝王宝座前的御案之下,方将册宝轻轻置于案上。
册宝安放妥当,一位身着仙鹤补服,气质清癯古板的内阁学士应声出列,行至御案东侧站定。
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绶面的册封制文,此文早已由翰林院精心拟定,并钤盖了“皇帝之宝”大印。
大学士深吸一口气,高声宣读起来:“咨尔皇贵妃沈氏,秉性柔嘉,持躬端慎……”
字字句句,无不在宣告沈知念的贤德,和此次册封的无上荣光。
制文宣读完毕,余音在殿梁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