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宝也心中一紧。
这可不是几枚铜板的小事。
私铸铜钱,若是流通的量一大,必然会扰乱市场物价,动摇大明的经济根基,甚至可能引发民生动荡。
就算老爷子不说,他也清楚这事的分量,断不能掉以轻心。
“皇爷爷放心,孙儿明白轻重,这几日便会派人彻查,定要揪出私铸的源头,绝不让它坏了朝廷的法度。”
朱元璋缓缓点头,语气松快了些。
“今儿就先不说这些糟心事了,难得一家人聚齐,得开开心心过年。”
他抬手拍了拍,声音朗然传遍暖阁。
“都别站着了,上桌!咱朱家的年夜饭,该开席了!”
说着又朝门外喊了一声。
“传咱的话,外面的鞭炮,放起来!”
夜空中,烟火绚烂绽放,照亮了半边天。
北平城,一处简陋小院里,炭火烧得正旺。
这几年无烟煤价格涨得厉害,寻常人家哪舍得常烧?
小院不大,茅草屋顶积着雪,院里石板路擦得溜光。
瞧着穷,却透着股精致劲儿。
屋门敞着,煤油灯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小桌上温着一壶清酒,旁边还摆着三碟小菜。
张霞侧头望着窗外,烟火在漆黑的天幕上此起彼伏,她眼神有些恍惚,喃喃自语。
“这盛世,还能撑多久呢?”
“乱世里,百姓又能怎么活?”
“我总算明白,你为啥一门心思扑在国事上了,只有国家太平,百姓才能安稳啊!”
她孤零零地坐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准。
想当初自己女扮男装,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进了隐鳞密卫。
最让她头疼的是,居然有个女子对男装的自己动了心。
张霞无奈地笑了笑,又灌下一杯温酒。
事情越来越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张霞举目无亲,纪晚星邀她去纪府过年,她谢绝了。
抬头望着门外漫天烟火,听着邻里院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心里涩涩的。
过年本该团圆,可自己能跟谁团圆呢?
她苦笑一声,拿起酒壶又喝了一杯。
山东姑娘酒量向来爽快,她也不例外。
桌上几碟菜吃了一半,被她收了起来;酒壶见了底,便不再喝了。
回到床上躺了约莫两个时辰,外面鞭炮吵得她睡不踏实。
直到夜深人静,张霞睁开眼,叠好棉被,把那柄象牙匕首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靴子里。
这是朱小宝送的,被她天天擦得锃亮,从不离身。
她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轻轻带上门,动作轻得像猫。
下一秒,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一路疾行到山脚下,张霞蒙好脸,在山野间轻盈跳跃。
今夜风大,树叶哗哗作响,正好帮她打掩护。
卧龙岭的暗哨分布,她早摸得门儿清。
巧妙避开所有眼线后,她朝山腰奔去。
山腰中央守兵密布,她伏在灌木丛里,死死盯着巡逻的士兵,摸清了他们换岗的间隙。
正要趁机行动,身旁百十来步处,一道黑影几乎和她同时跃起。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气。
铿锵!
匕首相撞,两人点到即止,稍稍后退,却没打算罢手。
下一秒又缠斗在一起,招招致命。
黑夜里看不清招式,全凭听力躲避,大大限制了发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