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槐很清楚整个军营之中的变化。
他面色沉着,朝着诸将说道:“十日之内,朕必定下达攻城令。”
急切的主将面色各异,看着威严的汪槐,也终究应了下来:“是!”
……
“开城吧!放我们出去吧!”
“不,不,别抓我!”
“呜呜呜……军爷,求求您了,放我们出去吧!”
“我们家已经五天未进一米了。”
……
血衣军这边还沉得住气。
但是越阳城里,那可就是截然不同的风景了。
被血衣军围困一个月,闭门封城,令这数百年的繁华都城瞬间崩溃。
几百年不曾被攻到这里,被围城,自然也少有人做准备。
守军军粮都已经渐渐告罄了,更遑论是这城中以百万计的百姓了。
粮价已经被炒高到了万钱,与金银同价了。
富贵的京城人也开始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这时代真实的底色是什么样的,绝望和恐惧开始在城中蔓延。
那紧闭不开的城门,就像是那封住期望的囚笼。
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树皮、草根、老鼠、皮革……这些东西都已经上了饭桌。
城市时不时有混乱发生,已经有三批人引发骚乱冲击粮仓了,这些人全家尽被绞杀。
至于尸体……
这绵延数百年的都城近在崩溃的边缘。
陈国的朝堂上,
文武百官面色灰败,抬首看着那高高在王位上坐着的帝王,一时间有些无言。
权贵阶级总归是比之平民百姓要强的,他们暂时还没有粮食不够吃的困扰。
但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坚持一个月没什么问题,坚持三个月呢?坚持一年两年呢?
城外那泱泱数十万之中令人看着头皮发麻,完全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希望。
陛下敬拜的鬼神只是出现了一次,便没了声音。
统治结构也已经出现了问题,吃不饱饭的百姓很容易激起哗变的。
内外交困。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去,早晚都是越阳灭亡。
温水煮青蛙,大家都看不到可以走的未来。
有人张了张嘴,出言道:“陛下,要不……我们还是降了吧。”
董正宏最英明的时候,大概就是他辅佐萧安洪的时候。
新君不贤,他作为辅政大臣,掌管天下事务,夙兴夜寐,倒也算得上是一明主。
等他篡位夺权,反倒是活回去了。
短短一年的世间,便是将这大好的乾元,糟践成了这般模样,走在灭国的边缘。
不过,人们总是喜欢将祸事的缘由归结在一个明显的矛盾点上,而忽略了自身的问题。
董正宏就算是正常,也改不了现在的结局。
旧国腐朽,大势所趋罢了。
引发雪崩,往往只是需要一片雪花而已。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吸血虫,将国家吸成了干,也无怪乎被人一碰就碎。
“嗯?!”
“投降?”
董正宏这一年的变化也挺大的。
他面色惨白,浑身透着阴气,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些臣子:“你们也说得出?”
“你们是降了!朕呢?你想让朕被那城外数十万大军剁成肉泥么?”
他已经疯了。
兴许早就疯了。
高高地王位仿佛空中楼阁,转瞬间便要消散。
那敬奉的鬼神到底在想什么?
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