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问她:“还要继续吗?”
江希月点头,不过,她说:“这次不接吻。”
顾彦浅笑:“那做什么?”
江希月把他和她腕上的手环取下来放一边:“说一件事,谁先流泪,谁就输。”她微微坐直:“我先说。”
顾彦看着她,说了声“好”。
江希月说的是那年,他离开孤儿院之后。
“当时,你跟我说你要走了,我就以为你只是走了,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我去围墙边,再也等不到你的时候,我才慌了,原来你说的走,是我再也见不到你。”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我没心思跳舞了,脑子里想到你的时候我就会骗老师说我脚疼,然后蹲在墙角想你到底去哪了,就算走,也可以回来看看我啊,于是我开始闹情绪,开始在妈妈面前提你的名字,‘沈晨’两个字就那样被我念叨成她心里的疙瘩,她给我办了转学,临走的那天,我挣开她的手,跑回了你经常趴着的那个墙头下,我在那里,用石头写了我们家的电话号码。”
听到这里,顾彦眼里覆了一层浓浓的水雾。
她笑着,跟着他一起落下泪来:“可是一年后的暑假,我再回去,原先的红砖墙被拆了,我看着那高高的水泥墙,在想,沈晨再也爬不上去了。”
眼角的泪滑到他嘴角,江希月抬手把他的眼泪用指腹拂掉。
这次,换他说。
“我跟着养父母去了他们的家,他们家很漂亮,我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有一张蓝色的很软的床,很巧,床罩和枕头上印的都是月亮的图案,刚去的那几天,我睡得很好,会拿着你给我的皮筋,枕着枕头上的月亮,很快睡着。”
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记忆的门被打开,他情绪有些起伏,他轻轻吐气,默了两秒,他才继续说:“可没过几天,我就开始想你,想你跳舞的时候有没有扭到脚,想你那么冷的天,还会不会躲在围墙下哭,想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他吸了吸鼻子:“我念的那所学校,班里有几个男孩很调皮,他们在我书包里翻到了你送给我的皮筋,他们把那皮筋扔来扔去地玩,水钻掉在地上,有好几颗我找不到了,我就打了他们,那段时间我很不乖,经常给他们惹祸,后来,我攒了一段时间的零花钱,把水钻都粘回去的那天,我去了你们学校,门口的人不让我进,我就从北面翻了墙进去,谁知,你们老师说你转学了。”
他弯着嘴角,有隐隐的笑,可是表情好无奈啊,他说:“你们老师说,我去找你的那天,是你转学后的第二天。”
他抬手覆上她的脸:“我就那样错过你了。”
江希月问:“那你有问老师,我转去哪里了吗?”话落,她眸光暗下来:“就算你知道也进不去。”
她转去的那所学校是个贵族学校,站在围墙下,头要仰成九十度。
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一片天空,却再也没有见过。
可是他说:“你后来参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你站在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和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你一点都不像了。”
江希月弯着潮湿的眼角,笑着问他:“是不是很美?”
他点头:“很美。”
那个时候,他年少,她也稚嫩,他们都还没有长大。
可就在那个时候,在他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她的出现,让他心生念想。
岁月的年轮转啊转,就这么转过了十八个年头,青葱岁月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没有因为年岁的流转而被轻描淡写。
像她一样,像他能看见她一样,他站在了能被万千人看到的荧幕上,为了让她不费力就能看见他的脸,还有她曾说过的那颗很特别、很漂亮的痣。
她捧起他的脸,看见了他通红的眼底,“对不起,”她的吻落在他的眉心和眼睛,一下又一下,是安抚,也是道歉。
她说:“我来迟了。”
眼泪把眼里的她印得模糊,他问她:“那你迟到的这些年,要怎么补偿我?”
她收起盘起的腿,坐他怀里,说出他心底的渴望:“把我整个人送给你,行吗?”
他红着眼眶,笑着,点了头。
这场游戏,没有输赢,如果真要分出个胜负,那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眼眶有没有很酸...
大概是我泪点低,写的时候哭了,捉虫又哭了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