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本能地就想转身去找守门的禁军将卒去借匹马来,然而,他只是脚下一停,突然就若有所思地往四面看了一看,心里竟莫名地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立刻打消了这主意。
晋王府和长公主府都进“贼”了,他眼下单身在外的走夜路,谁能担保会不会遇到鬼?因此,只在心里略一盘算,他瞅了一眼旁边的民宅屋顶,立时毫无预兆地一个冲刺跃了上去。
尚属明亮的宫门口,那些禁卫将卒议论纷纷,等到再往大路上看时,就有人发现,只不过一眨眼间,就发现原本好端端步行走在路上的越九公子突然就不见了!
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那位裴家侄女婿出身的将军还喝令其他人守在原位,自己立时疾步上前探看了一番,待发现路上确实不见人影,心里发毛的他顿时犯了难。
总不能报上去说,越九公子疑似在宫门前头的大街上突然失踪?如果回头只是证明他们没注意的时候越千秋走了,那岂不是大惊小怪?被上头怪罪下来,这不稳重三个字的考评可是要命了!可如果不报,长公主府和晋王府都能进贼人,万一的这位九公子被贼人算计……
思前想后,阴沉着脸的将军转身回来,面对自己的那些部属,他声音沉静地说:“不用大惊小怪。越九公子毕竟是从小练武的人,我看到屋顶上有个人影,大约是他上屋顶抄近路。”
如此一来,回头要出问题,那也是越千秋自己不走大路惹的祸!
闻听此言,那些禁军将卒方才如释重负,可心里难免犯嘀咕。金陵街头除非紧急军情,不许奔驰太过,以免伤及行人,可好像没有禁令说,不许无故在屋顶上行走。可是在宫门前不远处就这么放肆,这还真的是没见过!
某将军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胡诌一个理由,却是无巧不巧道中了真相。
此时此刻,在屋顶上穿行的越千秋犹如识途老马一般抄着近路,还不时分心观察四面情况。奔行之间,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虽说依旧如影随形,可随着后背渐渐热得出汗,他竟觉得心情轻松不少。
从早起到白天再到刚刚,他一直在和人斗心眼,相形之下,此时痛痛快快跑起来,身体固然疲累,但人却觉得极其畅快。他甚至不知不觉想到了当年跟着严诩初学武艺之前,师父也是背着他上上下下四处翻墙,遍览金陵各种风景名胜,名园宅邸,有些甚至可以归为私闯民宅,可严诩从不在乎,他也非常快活。
不过,严诩一直都对他说,平生最向往的除却看遍天下大好河山,还有另一种情景——陌刀往前一挥,敌人和障碍灰飞烟灭,那才是真正的以力破巧。哪怕严诩在话撂下之后立时摇头叹息,说是自己在白日做梦,可他却隐隐觉察到,身为皇亲国戚的师父,其实一直在向往沙场。
那么他呢?身为越家养孙,准储君的“死对头”,玄刀堂掌门弟子,武英馆的缔造者……他就不想着跳出金陵这个波诡云谲,斗智不斗力的地方,去腥风血雨中滚一圈?
想到兴起,越千秋浑然忘了之前在玄武泽边耍过的陌刀,现在还扔在晋王府没带出来,竟是猛地力贯双臂,随即用力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