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称裴相,一边却形容妇人,如果不是戴展宁知道刘方圆那性格,绝对会以为他是成心羞辱裴旭。见皇帝反应平淡,戴展宁心中一动,当即一本正经地说:“玄刀堂并不只是我们这些弟子的玄刀堂,也是皇上的玄刀堂,大吴的玄刀堂。臣身为大吴臣子,自然听皇上的。”
和刘方圆那绝对耿直的话比起来,戴展宁这回答就显得油滑了许多。然而,这才是大多数人面对皇帝垂询意见时的通常回答,因而皇帝虽说指着戴展宁,笑骂了一声你这小滑头肯定是和千秋学的,随即又斜睨了满脸无辜的越千秋一眼,这才最终一锤定音。
“传朕的话,带裴旭到金戈堂来,朕在那儿见他!”
尽管裴旭已经致仕,但皇帝直呼裴旭之名,那些武英馆的少年们也许不会细究其中深意,可高层人士无不深知其中利害。如余建中这样和裴旭并非一党,却也勉强算是一个阵营的,便是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一会儿裴旭如果有什么失当之处,他绝不能再替人说话了。
哪怕今天裴旭想做的事情桩桩如愿,皇帝也必定会对其深恶痛绝!
刚刚皇帝接见过之后,众多玄刀堂弟子就已经分散到各处增加防戍力量了——哪怕随行的武德司以及其他侍卫们已经把整个玄刀堂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但这样的姿态还是要做的——所以,此时此刻陪着皇帝去玄刀堂的,也就只剩下寥寥几人。
虽说多出了一个裴旭搅局,皇帝却仍是表现得分外随意,这会儿又点了白不凡过来换下刘戴二人,仿佛闲谈似的问一些父辈在北边的情况。相比戴展宁和刘方圆,白不凡根本就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御前奏对,平素再大胆不过的他,这时候回答问题却是磕磕绊绊,惨不忍睹。
以至于最初对自己表现很不满意的刘方圆,这会儿见状之后就有些得意地低声对戴展宁说:“宁哥,白不凡那小子平时除却服大师兄,别人谁也不服,就是咱们俩,他有时候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可好,你看他在皇上面前那结结巴巴的样子,还不如我呢!”
戴展宁又好气又好笑地冲着刘方圆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胡说,却注意到越千秋已经填补了自己刚刚的空缺,非常自然地扶着皇帝的另一边胳膊,却是给白不凡做起了拾遗补缺,时不时还插科打诨,不消一会儿就让白不凡镇定冷静了下来,应对皇帝时就显得从容了很多。
当众人进了金戈堂之后,皇帝一见居中唯一那张宽大的交椅,其他则是两边一溜各八张座椅,便笑着打趣道:“今天朕也是客人,没有雀占鸠巢的道理。这儿依旧是阿诩你坐,另外那些椅子给朕和其他人设席观看就是。”
事实上,别说严诩和越千秋,就连孙立,在一进金戈堂,见到里头这椅子摆设情况之后就傻眼了。想到了守卫布置,想到了打扫除尘,想到了更衣洁面,想到了把尽可能多的玄刀堂弟子拎到皇帝面前过目……唯独就忘记今天的传位要在金戈堂中完成,除了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之外,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在这里排定坐席,尤其是在到了这么多贵宾的情况下!
真的是疏忽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