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经意往前方看了一眼的他顿时为之语塞。因为那个风驰电掣而来,全然不顾金陵城不许驰马,宫门前更是不许疾驰这两道禁令的人,正是他刚刚提到的萧敬先。
不只是他看到,周霁月同样注意到了那个策马飞奔的人。眼见得两边距离只剩下十余步,而身后广场上和宫门前的禁卫已经都有了小小骚动,她连忙快步朝对方迎了上去。
看到了两人,马背上的萧敬先突然腾空而起,一跃稳稳当当落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那匹坐骑却前冲之势不止,四蹄撒欢似的往宫门那边驰去。
落地之后的萧敬先直接打了个呼哨,见自己那坐骑终于主动停下,免了被万箭穿心之厄,他这才对越千秋和周霁月微微一点头,旋即泰然自若地说:“刚刚得到北燕那边的紧急消息。”
尽管如今萧敬先是大吴的晋王,不再是北燕的晋王,此时更是妥帖地称呼北燕,但越千秋看人那表情,就不觉得萧敬先是真的有了归属感而这么改口。至于这位晋王的渠道为什么比大吴的官方渠道,以及越小四和严诩重新勾搭起来的渠道更快,那也不是他能追究的。
因此,他索性很配合地问道:“什么消息?”
“就在册立太子的当天,北燕皇帝遇刺了。”
皇帝伸出两根手指,接过了那一方薄薄的旧绢帕。展开一看,见上头斑斑血迹,仿佛字字泣血似的自诉心志,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没有看床上那个僵卧的少年。
如果说隐忍,没有人比他隐忍的时间更长,毕竟,他即位至今已经快五十年了,其中整整四十年都在忍。所以,他当然知道,为了熬过那漫长的黑夜,看到仿佛永远都看不见的曙光,人会有多少耐心,多少毅力,在外人面前努力做出多少假象。
相比他当年,李崇明算是早熟许多,可相比他忍了四十年,李崇明这一年多的隐忍,那却也算不得什么。这样自残似的血书是能让普通人悚然动容,可打动他却还远远不够。
因此,皇帝将那绢帕不动声色地拢入袖中,这才沉声说道:“千秋和四郎既然在嘉王府别院已经先后一口咬定是有人行刺崇明,阿诩和陈五两又先后赶到,如今想必已经收拾善后了,此事就不用再横生枝节,如此定性便好,总算是你们几个都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皇帝顿了一顿,突然看着越千秋笑道:“千秋,你去了一趟北燕,给朕带回来一个萧敬先,而且在北燕上都闹得天翻地覆,名声都远扬域外了,朕却一直都没真正赏过你。这次你挺身而出,和霁月一同解了一场天大的危局,你和霁月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封赏?”
周霁月正想推辞,脚就被人不轻不重踢了一下。情知是越千秋捣鬼,她又好气又好笑,也顾不得皇帝就在面前,冲人狠狠瞪了一眼,她没想到的是,越千秋非但不怕穿帮,反而还对她扬了扬眉,随即竟是看向了小胖子。
“北燕的功劳暂且不提,今天我和霁月这辛劳苦劳功劳加在一块确实不小,可要说赏,不应该皇上出面,应该英王殿下出面才是。敢问英王殿下打算拿什么东西酬劳我们?”
小胖子正觉得皇帝刚刚那番话深得他心。不管和越千秋针锋相对过多少次,多少人真的当他们是冤家对头,可如今他总算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所以,如果皇帝能重赏越千秋和周霁月,在他看来,那也算是替他还了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