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
平安公主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怅惘,又有些自失地说:“这是我身边唯一一件她留下的东西。我这辈子没怎么叫过她母亲,因为没有太多的机会,也因为太疏远,叫不出口。这簪子是我没了娘时她赏给我的,如果我没记错,她赏随身之物的次数不多。”
越千秋一下子惊悚了。难不成平安公主这出自北燕先皇后的玉簪里头也藏着什么东西?
平安公主可不知道越千秋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笑着眨了眨眼睛:“当年我亲眼看到她从头上拔下来簪子赏给我,由此可见是随身之物,而且,玉簪上有她特有的表记。你们如果此行真要越过边境进北燕,说不定你能用得上这东西。不是有个成语狐假虎威吗?”
越千秋这才明白,平安公主这玩意没那么多名堂,纯粹是因为出自北燕那位皇后。说没用那自然是一点用都没有,说有用……那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点效用。当下他便义无反顾地把东西揣进怀里,随即退后一步深深一揖道:“谢谢娘。你放心,我一定力保个个平安!”
“那就好。”平安公主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一字一句地说,“我之前是拒绝了皇上的册封,但如果有那么一天,只要你和你爹能平安,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离开武英馆回越府时,越千秋想到刚刚那会儿犹如狂欢似的场面,不禁有些头疼。尽管他已经警告北燕这次政变很可能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安全堪忧,建功立业的机会有没有还说不好,已经拼命泼了一盆盆凉水,然而依旧扑不灭年轻人们如火一般的热情。
他当年去北燕之前也曾经很有热情,可去过一次之后,那就如同浇了冰水一般透心凉,可问题是别人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根本降不下热度。虽说他一再重申此次出去一切行动听指挥,否则就到时候后果自负,众人好像是听进去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捏着一把汗。
哪怕这些少男少女们在武英馆中已经揉捏摔打成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小集体——这一点周霁月居功至伟,他这个撒手掌柜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典型——可这次的任务和以往全都不同,那种犹如芒刺在背的潜在危险性,让他实在是很犯愁。
他到底不是那些能够冷酷运用所有棋子的名将又或者谋士,希望的是把人带出去之后,再把人囫囵完整地带回来!
带着这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越千秋照旧是走路不看路,任凭老马识途的白雪公主带他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回过神来,四下里一看,竟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他就明白自己是上了这匹小母马的恶当。白雪公主突然发疯带他跑到什么犄角旮旯里来了?
又好气又好笑的他使劲拍了拍爱马的脖子:“白雪,连你也要给我个惊喜吗?”
仿佛是听懂了越千秋的话,白雪公主打了个响鼻,随即却是继续一路小跑向前,等它停下来时,却已经到了一座颇为像样的宅邸前。这座看形制怎么也是个高官的大宅子,此时此刻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在门口看热闹。借着人高马大的优势,越千秋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景象。
竟然是在抄家!
看到匾额上的秦府两个字,听到里头那哭喊,以及外头围观百姓的议论,哪怕原本不知道正在被抄家的人到底是谁,越千秋渐渐也就有数了。正是之前被怀疑家中有地道入口,在严诩口中最为可疑的那位左武卫将军。他倒是没想到,三司这么快就抓住人小辫子了。
百姓爱看杀头抄家,由此享受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从云端坠落到尘泥的快感。而越千秋对于这种热闹却着实没有半点兴趣,此时他再次摩挲白雪公主的脖子,没好气地嘀咕道:“白雪啊白雪,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喜欢凑热闹!走吧,别人倒霉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