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师父你自己不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悄悄跑到了北燕来?我只不过是学你!”
学我……严诩不知道该骂越千秋是不学好呢,还是埋怨自己教出来一个太像自己的徒弟。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随即放缓和了语气说:“萧敬先此人性格变幻多端,不可信任,你虽说机敏,但跟在他身边,一个不好就容易吃亏。我自有办法盯着他,你回去吧。”
越千秋顿时不干了:“师父,萧敬先这个人胆大妄为,不会一直呆在永清,很可能潜入南京去。他不可能带侍卫,你怎么跟?和现在混进这儿似的,乔装打扮跟在他后头?虽说师父你比霁月厉害,可盯梢这种事,总没有明目张胆跟在他后头容易吧?我还算了解他,可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更何况你!”
严诩被越千秋说得眉头大皱,虽说心里承认小徒弟说得没错,可他却根本不愿意让越千秋继续跟在萧敬先那个疯子身边。再说,他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越千秋却还没成家立业呢!万一有个闪失他怎么对得起越老太爷?
可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是,说到这里,越千秋竟开始把他往门外推。
“不管师父你是怎么混进这里来的,快走吧!萧敬先那家伙谁都信不过,肯定也信不过我,他随时都可能回来,要是被他发现你来过就麻烦了!你愿意的话就把暗号联络之类的东西告诉我,不愿意就算了。总之,赶紧走!”
越千秋之前没见过那道所谓的北燕皇帝亲笔所书的圣旨,但是,经由那个激动到极点的家伙亲口大声诵读出来,他自然而然就听清楚了。那圣旨并没有太华丽的辞藻,全都是简单易懂的大白话,可他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家伙嚷嚷出的一个微小细节。
是摄政,而不是摄政王。
没错,无论是西周时的周公摄政,还是汉末王莽摄政,那都是摄政,而不是摄政王,和名正言顺设有摄政王议政制度的满清截然不同。至于其他朝代,当然也有小皇帝年少时,权臣擅权主政之类的戏码,但大多数时候,都并没有摄政这样名正言顺的称号。
摄政也就罢了,一旦哪朝真的有摄政王,那皇帝也就算傀儡和摆设了,清朝顺治和宣统最初都是如此。而据他所知,大吴立国至今没有过摄政,而北燕却是有过好几任,除了皇族就是外戚,从这点来说,很像汉晋的集合体。
虽说在思量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但越千秋耳朵也没有闲着,照旧在那继续听着圣旨,听那圣旨将萧敬先之前在固安城头和北燕皇帝恩断情绝的宣言,解释成只是北燕皇帝麻痹逆臣的演戏,原本就不大相信这圣旨为真的他更是彻底认定,这圣旨绝对是伪造的。
就北燕皇帝那性格,怎么也不像是能在那种事情上演戏的人!
果然,不只是他如此断定,他放眼看去,就只见不少缙绅和行商都是面上恭敬聆听圣旨,低垂的眼睛却转来转去,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以为然,只是不敢怒更不敢言而已。
当一道圣旨读完,诵读的那个家伙双手捧着圣旨,毕恭毕敬地正要交还给萧敬先,可得到的却是不耐烦的一声呵斥:“我不是说过了,让各位依次传看,好好瞻仰一下御笔和玺印!”
没想到萧敬先真的做戏来全套,真的大大方方要将此卷圣旨传看一圈,即便刚刚大声诵读时对真实性嗤之以鼻,只是存着巴结萧敬先的心思,那人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圣旨传给了打头一个永清城内家里出过几任不大不小官员的缙绅。